「……为什么你可以接受‘正哥哥’﹐却不能接受我﹖」这是方峥一直想问的问题。

小浚脸色骤变﹐「滚出去﹗﹗」

「‘凌正华’就是我﹐安慰你的是我﹐在漫漫黑夜里陪伴着你的是我﹐带你去海边的也是我﹐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小浚愤愤地瞪着他﹐紧抿着的唇像是有话想说﹐却又倔强地不肯开口。

「小浚﹐我知道我以前的记录不好﹐要你相信我可能很难﹐甚至倩姨不知道跟你说过什么﹐让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不过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弥补﹐想要和你重新开始﹐除了我的身份是谎言﹐那段时间里﹐我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关心全是出自真心﹐你应该也感觉的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知道我是笨蛋﹐才会被你耍﹗我告诉你﹗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不走﹗我们这次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放开你的﹗」拋下手上所有东西﹐方峥来势汹汹地大步来到小浚面前﹐在他来得及闪躲之前﹐双手紧紧扣住他的两条手臂。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放手﹗」

「有﹗只是你一直不愿意听﹗……我就是知道如果以方峥的身份﹐你一定连靠近都不会让我靠近﹐我只是想要一次跟你好好相处的机会﹗事实上﹐那段日子﹐我们都过的很快乐不是吗﹖小浚…我很怀念那段时间……」

「是﹗怀念我是如何的愚蠢﹑如何不知羞耻地向你张开双腿﹗很有成就感吧﹖﹗」只要一想到方峥暗自嘲笑自己主动求欢的丑态﹐小浚就气到全身发抖。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对不起﹐我曾经那么恶劣对待你……我知道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只要能让你原谅我﹐再说几次都可以﹗」

小浚只是冷哼一声﹐偏过头﹐摆明不想听他说话。

「小浚……」

方峥讨好般的柔声唤道﹐小浚却还是连看都不愿看他。

「唉……」方峥深深叹了口气﹐用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低微口气哀求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你说啊﹗你说我就照做﹗」他歉也道了﹐甚至不顾一切拋下面子来讨好他﹐小浚却还是连个好脸色都吝于给他﹐他到底是想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好啊﹐如果你在大街上跟我当众下跪道歉﹐我还可以考虑一下。」小浚终于转过头﹐却是朝他挑舋似的挑了挑眉。

「别闹了﹐小浚﹗」方峥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是非常为难。与生俱来的霸道和大男人心态让他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下跪﹐这样低声下气还不够吗﹖小浚居然还要他当众下跪﹖﹗

「闹什么﹖﹗等你做到的时候再来说﹗不过就算你真的下跪了﹐也还要看我有没有那个心情原谅你﹐面对你﹐我的心情一向很差﹗」

「方晏浚﹗」

「叫什么叫﹖﹗哼…不过你也不用那么为难……我们尊贵的大少爷肯下跪﹐我还受不起勒﹗」

「不要叫我大少爷﹗」他一定要用这么讽刺的语气跟他说话吗﹖﹗气恼的同时又有些沮丧﹐小浚的脾气一定要这么硬吗﹖再想到他面对那个姓谢的家伙时完全不同的腼腆温驯﹐方峥就嫉妒的牙痒痒的﹗

「不然大少爷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小浚冷讽道﹐丝毫不掩饰嘴角的不屑。小时候﹐他们就明明白白的让他知道他的身份﹐清楚的告诉他以他下贱的身份根本不配与他们称兄道弟﹐而他又因为不肯低头称呼他们为少爷吃了多少苦头﹐这些记忆历历在目﹐他怎么会忘﹗

「我……」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不过方峥心里自知理亏﹐那句话﹐还是没说出口。「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至少也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啊~~从你出车祸到现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吗﹖﹗」

「我不稀罕﹗﹗」小浚狂吼。「我根本不稀罕你﹑还是方家的施舍﹗我只希望你永远从我面前消失﹗」

「你……﹗」为什么小浚怎么讲﹐就是讲不通﹖﹗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却还是一直被人冷漠以对﹐方峥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哼…不稀罕吗﹖如果不是我的‘施舍’﹐你以为你哪里来的奖学金﹖﹗你以为学校真的那么好心主动给你一笔钱﹖还有你打工的那家计算机公司﹐你以为你什么经验都没有﹐对方凭什么那么轻易就录取你﹖﹗连你先前的医药费都是我的‘施舍’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凭什么跟我拿乔﹗」

小浚倏地一震﹐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他怎么会知道﹖﹗难道…难道那些他自以为好运的际会全是他在后面一手操控﹖﹗大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玩了他十几年的日子还没玩够吗﹖﹗原本激动涨红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神却依旧凶狠。「我什么都不是﹐这样的回答你爽了没﹗我今天就去退学﹑辞职﹗欠你的钱我还你﹗谁稀罕你的骯脏钱﹗」

「你要怎么还﹖﹗去卖吗﹖﹗反正你都是残花败柳了嘛﹗楚凌跟谢景文大概很有兴趣买﹗」

「你去死﹗」

两个人像斗牛般恶狠狠地死瞪着对方﹐小浚紧抿着唇﹐充满恨意的眼神毫不保留地直直射入方峥心里﹐而方峥则更加用力紧抓着小浚﹐拼命大口大口的呼吸来克制自己异常激动的情绪﹐努力着不让自己做出会后悔的事。

有好一段时间﹐整个小公寓里只有一触即发的火花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方峥先败阵下来﹐几次深呼吸让他冷静了不少,又开始懊恼起刚才冲动下的口不择言。「呃…小浚……」不应该是这样的……本来应该是要等到适当时机﹐再向小浚说明他为他做的一切﹐说不定小浚会深受感动﹐进而接受他……可他居然又把事情会越搞越糟﹗他实在是恨透他这张嘴巴了﹗现在……

「出去﹗」

「小浚……你……呃……听我说……我……」

「又想说对不起﹐要我原谅你﹖」冷笑。

「我……」他很想大声说全是他的错﹗他会改﹗要他原谅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苦苦的酸气﹐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刚才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是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小浚相信他﹑原谅他……

「你以为你的对不起很了不起﹑很稀罕啊﹖﹗是镶金了﹑还是镀银了﹖你以为说几句对不起﹐就可以把做过事﹑说过的话全部抹销﹖﹗三个字﹐就要我当作一切全部没发生过﹗你以为你在逗狗啊﹖﹗不高兴的时候踹一脚﹐高兴时再施舍根骨头﹐它还是会高高兴兴地爬回你的脚边摇尾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看到你﹖﹗每次看到你的脸﹐我就想起那无数个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