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成怒的。
耀松借着灯火仔细瞧了瞧唐玉京的脸,有些惊喜的道“主子,您这脸上似是瞧不出疤来了。”
唐玉京系腰带的手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面颊,若有所思,眼底有些笑意泛上来。
这脸上,倒是曾被司徒映来那丫头挠了一爪子,应该是一年半前的事儿了,当日阿迟问的时候,他还说只是让猫挠了。这道印子挠的深,平日里乍一看是瞧不出什么,若是离得近了,也能看出些许印记。
如今再想起来,竟有些恍若隔世。
耀松未觉唐玉京情绪有什么不对,依旧喜气洋洋的去给唐玉京理着衣服。平日里世子都不大乐意让自己去给他更衣,碰他一下他都觉得难受。只是这喜服繁杂,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起来极费时间,若是仅由着唐玉京一人去穿,怕是要耗些时候。
耀松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又将肩披上垂下来的珍珠穗子理好,有些惊艳道“世子去镜子前看看,往日里您不愿意去穿艳色的衣服,也没人敢强迫您。如今这一身穿上,奴才想着世子定然是这邺城最俊的郎君了。”
唐玉京想着婚期将近,心情也好,不去计较耀松这油嘴滑舌,移步去了房间偏僻处的半人高铜镜处。
唐玉京本是生的像仙人一般,十分出尘,平日里一身白衣,更是显得宛若谪仙。
此番一袭大红色喜服,上面掺杂着玄色与黑色,将本就俊俏的面容衬的多了几分深邃,眉目如画,唇色殷红,若说平日里是仙,那这一身便就使得像个堕仙,有些惑人的意味在里头。
“世子瞧着怎么样?奴才觉得,世子这一身,指定能在大婚时候将世子妃迷的五迷三道。”耀松马屁拍的毫不含糊。
唐玉京一听,登时眉头一皱“都是男子为女子所迷,耀松你这话逾矩了。”心下却还是有些欣喜,若她能真被迷住,想是他也就不必去费那些力气,费尽心思编一个又一个谎言来留下她。
耀松抬手轻轻拍了自己的面颊,谄媚笑着请罪“瞧奴才这张嘴,这一高兴了,就没个把门的,求世子责罚。”
唐玉京知道耀松精怪,心思活泛,这一番话说得也漂亮,什么为主子高兴才嘴上胡沁,要自己还怎么去罚他?当即也就摆摆手“行了,收起你这套。早就觉得你是来错了地方,不该留在国公府,像耀松你这般的人才,当送去宫伺候贵人才是。”
耀松笑意一僵,觉得腿心有些凉飕飕的,下意识夹紧了双腿,继续讨好的笑着“求世子爷别拿奴才说笑,奴才家里可就奴才这一独苗,怎么也不能进宫去。况且,奴才可是主子最得力的人,想是主子也就嘴上一说,怎么舍得将奴才送去宫里。”
唐玉京不去理他,仔细瞧了身上这件喜服,见着衣襟处的那对绿玉如意有些不满,眉头皱的能夹起个苍蝇“将这如意改了,色太浅,与这大红不配。”
耀松不再插科打诨,也去看那喜服,这乍一看,那如意似是没什么问题,却越细看越就觉得别扭,是有些不搭。
“主子,您瞧改成红珊瑚可好?”耀松瞧了一阵,小心翼翼开口给出建议,他家世子挑剔,多半是相不中他提的。
果真就见唐玉京摇摇头“不好,若是改了红珊瑚,还不若原本就不加,两厢红色配在一起,太过杂乱,难以调和。”
耀松急得抓耳挠腮,又去问“那主子您觉得呢?您说了,奴才好让绣娘们去改,眼下时间还充裕。”
唐玉京淡淡瞥了耀松一眼,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若是我能给出主意,还要那些绣娘有何用,拿去让她们改就是了,我只负责看着顺不顺眼,总归要改到我满意。”
耀松苦着脸去给唐玉京换衣服,心下叹息。世子又要开始折腾那些绣娘了。
往日里就是这般,给二公子三公子做衣服都好做,偏就世子,那些绣娘都是思量再三才敢下手,就是那样谨慎,世子还是不满意,还是要改,今日这里不好,明日那里不好,也不说要改成什么样子,可着绣娘们去猜,总归没个满意时候,挑剔的很。
比起司徒姑娘送来改嫁衣的大小,明是世子更会折腾人。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承乾殿守夜的小太监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裹进身上的衣服。远远就见着一道白色的倩影从外面娉娉袅袅而来,定睛一看,不正是将要远嫁北疆的宝华公主吗?当即打到一半的哈欠就截然而止,急忙迎上去
“公主,这深更半夜的,您怎的来了?”他谄媚着一张笑脸。
“父皇睡下了吗?”想着即将要去做的事情,宝华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竭力平静的去问。
“这……怕是有些不方便。”小太监眼睛一转,有些为难的支吾着,方婉贵妃才进去,若是此刻公主贸然进去,怕是会坏了陛下的兴致。
正僵持着,就听咯吱的一响,一道清婉女声传了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诸人一愣,回身便见得婉贵妃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前,只愣了一下,便与她请安。
“宝华可是因为要走了,思念你父皇才来的?刚巧我也送了点心,进来一同用吧。”婉贵妃还是眉眼温婉的与她道。
宝华眯着眼睛仔细去看她,婉贵妃的性子面容都与当年刚入宫承宠的婉婕妤无半点不同,可她却再不是那个不谙世事任意妄为的公主了。
“许久日子未见,确是有些思念父皇。至于糕点,既然娘娘盛情,宝华也就不推辞了。”宝华随着婉贵妃入了殿内,她又一边去思索,自己何时是变成如此模样的呢?能心平气和的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大抵……是在母妃去世后吧。
宁帝的气色还是如往日般不见好,眼底下青黑愈甚,眼袋浮肿,除却因心思过重,也是他年纪大了却不知节制,与那些妃子整日厮混的原由。只最近是有些发福,原本合身的衣物变得有些紧绷,勒出一道道的肥肉,还算俊朗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了。
他睁着有些混沌的双眼,水肿的白胖手指捏着一块桂花糕,瘫软在龙椅上,反应有些迟钝“宝华来了?快,你婉母妃送了点心来,尝尝。”
宝华心思有些复杂,还是依规矩与他行礼,眼睛时不时去瞥着宁帝身后的多宝阁。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假圣旨,将它又藏的严实些。
笑意盈盈的捻起点心尝了口,虽因心思过重而食之无味,却还是真诚的夸赞了坐在一旁的婉贵妃“娘娘手艺愈发见长了,难怪这些年都是盛宠不衰,得父皇看重。”
婉贵妃垂眸羞涩一笑,那年轻娇美的模样,引得宁帝心中火热,只觉自己还年轻,当即糕点也不吃了,伸手去摸婉贵妃的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贵妃今晚就留宿承乾殿吧,来回奔波,还冷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