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自己,像一只丑小鸭,不敢靠近,也不配靠近。
他自卑又自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别人说他情商低,可他只是不愿意去与这世界计较罢了,不愿意虚与委蛇,不愿意带上那副假面去迎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也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于是他越发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他这么自私又拧巴的性格,在见到月亮的那一瞬间,居然也会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想要靠近,可他又有什么资格?
“呜——”
林宴淮轻叹一声,俯身吻掉女孩脸颊上流滚下来的眼泪。
“哭什么?”林宴淮无奈地为她擦掉眼泪,“虽然我说过,你可以靠在我这里哭,但那不是鼓励你哭的意思。”
“你别岔开话题呜,继续说,然后呢?”
还没有讲到他们见面的地方呢。
林宴淮半跪在椅子前面,左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两只小手,右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说道:
“第一次和你说上话,是有一天,你从学校翻.墙出来,而我恰好就在学校外面,正准备进校园。”男人声音温柔,“你挂在墙上不敢往下跳,然后你叫住了我。”
黎悦记起了一些,手突然从他的掌心抽出,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背,激动道:“我是不是叫你过来,在下面接着我?”
林宴淮笑着点头。
两个人的记忆都穿越时空,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天午休时,黎悦攥着最新喜欢上的偶像的演唱会门票,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她是南城一中初中部的学生,初三生的那栋楼要翻修,所以他们被迫搬到了和初中部只隔了一条马路的高中部去上课。
高中部的校园内,靠近马路的那边有一堵墙因为前一天施工单位的疏忽,不小心损坏了一部分,高墙变成了矮墙,于是黎悦就顺着那堵墙,爬了上去。
逃课这种事,她做过不少次,没有一次像这样胆战心惊,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翻.墙。
她挂在墙上,左右为难,远处一个穿着高中部校服的男生渐渐走近。
黎悦也是没办法了,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不想撒开。
她伏低了身体,压着声音朝他喊:“学长!学长你来一下!!救命啊!!”
林宴淮怔在原地,等他看清了那个女生的脸,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快步跑过去。
黎悦高兴地想拍手,“好心的学长能不能帮个忙?我要跳下去,你——”
她没说完,墙边的男生已经张开了手臂。
他抬头,第一次直面她。
“来,跳过来,我会接住你。”
声音非常好听,语气坚定,像是在做着某种承诺那样郑重。
黎悦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勾了勾嘴角,纵身一跃。
他果然牢牢地抱住了她。
只一瞬,他就松开了怀抱,后退了一步。
她没注意,男生慢慢变红的耳朵。
“谢谢你啊学长!”黎悦看着眼前胖乎乎的男生,笑弯了眼睛,心里想着,以她阅明星无数的眼光来看,这个男生的五官很好看,他瘦下来一定是帅哥一枚。
“哎呀来不及了!”黎悦掉头就要跑,“要开场了啊啊啊!”
“同学——等等!”
“咦,怎么了?”
男生把手背到背后,不着痕迹地擦拭着掌心的汗,有些紧张,“你要去做什么?”
“看演唱会啊!你看,票!时间就要到了呢!对了学长,谢谢你帮我,就当没看到我啊,拜托拜托!”
“等等——”林宴淮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她走近,微低了头,低声说,“我也正要去,一起吧。”
她很天真好骗,于是那一路他们结伴同行。
好在她喜欢自说自话,天真开朗,并不嫌弃他沉闷的性格,一直在主动和他聊天,他也是在去的路上,才知道他们是要去看谁的演出。
到了现场,林宴淮借口去买东西,与她分离。
他等在场馆门口,寻找着有没有人可以将票卖给他。
他记得黎悦的座位号,后来他用了十倍的价格从一个女孩手里换到了票,正好在黎悦的正后方。
那一天,是她认识傅橙橙的日子。
也是林宴淮真正和她说上话的日子。
她记得身边的傅橙橙,却忘记了,当时坐在她身后,是那个将她从墙上接下来的人。
*
黎悦听完了林宴淮视角的故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没想到他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她,原来自己千方百计藏起来的本性,他早就知道。
“你那个时候,还真的挺胖的哈……”
她还记得,当时那个怀抱。
嗯……
怎么说呢,真的挺踏实的。
林宴淮笑着看她,“嗯,一米八不到,大概……一百八.九十斤。”
“后来呢?”
黎悦仔细回忆了下,关于那位胖学长,后面好像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男人看出她的困惑,淡声道:“后面我依旧默默关注你,我想等自己瘦下来再去追求你,而且那时候你要中考,我觉得那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一直在等。”
后来临近期末,出了意外。
他和别人打架住了院,错过了期末考试,在病床上度过了整个暑假。
林宴淮以为中考结束后,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会在新高一年级看到她。
结果他找遍了学校都没有。
林宴淮从来没想过,她会突然消失。
“我无比后悔,因为一时怯懦,错过了你十年。”
黎悦有些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颊,“所以我回来以后,你会这么强势。”
从交警队外,他叫她上车,其实是怕自己再错过她;
他莫名其妙地要请程诉吃饭,是担心她被别人抢走;
他总是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的视线内,是不想她再次将他遗忘;
他千方百计、使出浑身解数引诱她,撩拨她,是想让她尽快爱上他。
……
他真的怕极了再次失去。
黎悦又哭又笑的,难过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眼泪流进了男人的衣领,明明是凉的泪水,却烫得他心口像是浇灌了岩浆一样,火辣辣的疼。
他去吻她的泪,却怎么也吻不干净,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小祖宗,如果早知道我说完你会这样,那我一定不会告诉你。”
“你敢?!”
黎悦气红了眼睛。
“好好好,我错了,收回那句话,别哭了好吗?”
“……嗯。”她勉强答应。
“你坐一会,等我。”
林宴淮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家,径自走到书房,将左手边第一个带锁的抽屉打开。
里面只有一封信。
他拿上信,回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