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白维扬点点头,道:“好。”说罢又扯住她。
岳知否在他的嘴唇贴上自己的脸之前,一手把他挡回去了,她皱眉:“别碰我,我一看你这张脸就犯恶心。”白维扬被她惹得笑起来,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样好了吧?”她笑了笑,不说话。白维扬便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才松了手。
最后岳知否换上斥候的衣服,在黑夜中返回泰州。
路途遥远,等到泰州城北城门的轮廓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时候,夜晚已经过去了大半。赶了一夜的路,她也累了。她回头去看,茫茫的一大片平原上,只有随着夜风轻轻摇摆的荒草。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处处和他们作对的韩退思已经和他们和解了,处心积虑要报复他们的杨晓镜,也已经死了。
连日奔波过后,她已经很是疲惫,但一想到这个,她仿佛感觉压在身上的重担都消失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夜里微凉的风一阵阵吹拂在她的脸上,她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她睁开眼,灰蓝色的天幕下,现出泰州城城墙的巍峨剪影。一看见这城墙,前些日子在战场上矢石齐发血肉横飞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看见到处蔓延的火,看见卫国人呐喊着冲过来时的狰狞面目……一阵夜风徐徐吹来,这一切又仿佛烟云一般,随着风消散了。又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又回头眺望,泰州城外的平原尽头,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林子把北边的景物都遮挡住了,这时候的她,却仿佛看见了烟雨湖,看见了蚀月崖,还有蚀月崖那头的京畿。等泰州之围一解,她就和白维扬离开这里。在这城市生活的十几年,她所爱的,她所恨的,乃至她经历过的所有悲欢苦乐,都将成为回忆。恩也好,怨也好,都一笔勾销。
关于离开这里之后要去往何处的问题,她还真和白维扬讨论过。白维扬当时笑着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这有什么好想的?”说着他就天马行空地想起来:“春天呢就要往山林里去,竹笋饭可好吃了。夏天呢就找个多商人来往的地方住下,就像京畿那样的,到了夏天,什么卖山货的都会来,桃子特别好吃。秋风起了就去找蛇吃,等到下雪了,那就回我们清河的宅子躲着,这么冷,我也省得出去——”岳知否:“吃三天竹笋饭你就腻了,从山里出来找下个地方还要坐半个月马车呢,天天啃干巴巴的窝窝头。”白维扬嫌弃:“就半个月!为了那三天竹笋饭半个月算什么?”岳知否:“那你跑吧,恕不奉陪。”白维扬:“你……你扫我的兴你给我等着。”岳知否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他的“等着”是没有后续的,她挑挑眉还真就坐那里等着。最后白维扬伸过来两个爪子把她挠跑了。
这么些日子来,她从没有这样轻松过。泰州就在眼前了,她也不想赶路了,便任由马儿慢悠悠地走。她抬头看看城墙,上面站着疏疏落落几个巡逻的守兵。走着走着,她已经快到城门了,她又抬头去看,城墙上居然多了不少人。
她一惊:他们……不会把她当卫国人了吧?这时城墙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她还在疑惑着,上面的人就蹬蹬蹬地都跑了下来。城门开了,几个人向她跑了过来。原来都是泰州城里那几个裨将。
守兵们也都下来了,他们就在后面站着看。这迎接简直算是惊喜了,这两天经历的事太多,再次看到他们,岳知否竟都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了。
一个裨将在她旁边感叹:“终于回来了!”旁边一个接上:“把我们都吓死了。”又一个跟过来,皱着眉头问:“后面来的那个原来不是将军吗?怎么生得一模一样!”
他说完,刚刚还七嘴八舌的众人忽然安静了。他们都看了看岳知否后面,白维扬不在。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几个人偷眼看岳知否,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甚至……心情还不错?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那……将军呢?”
岳知否一怔。她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守兵,摆了摆手,道:“先回去,回去再说。”
回到靖安司的宅子里,几个人在平时议事的屋子里坐下,这时候,岳知否才把白维扬在乱军中折返,把自己从杨晓镜手下救回的事情告诉他们。一个裨将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道:“我就说啊,那天他丢下一句‘撤,把他们引到烟雨湖’,就不见了,等了好久,都没见他回来。我们回到泰州点了点人数,一个没少,就少了他。我们这两天都忧心得睡不着觉了。”岳知否道:“大家放心好了,他没事,好好的。”另一个裨将又问:“你回来了,那……杨晓镜呢?”
“他死了。”
几个裨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都有些惊异:“但那边没消息啊?他们没发丧?”岳知否:“他们不知道杨晓镜已经死了。”几个裨将不明所以,都狐疑地看着她。她又道:“那时候杨晓镜,和你们将军一模一样啊。”
大家都没说话,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人问道:“这……所以那边的‘杨晓镜’,其实是我们将军?”岳知否点点头。又有人担心地问:“杨晓镜的人,看不出来吗?”岳知否:“你们将军这时候就和杨晓镜一个模样。”看他们还有些难以置信,她又道:“你们忘啦,杨晓镜和我,算是同门师兄妹呐。”
听她这么一说,他们又想起那天那个顶着一张白维扬的脸,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恶魔。顿时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憷,几个人不自觉地就看向岳知否的脸。岳知否笑:“你们是不是还要怀疑一下,我是不是杨晓镜那边的奸细,这张脸是假的,刚才说的话都是在糊弄你们?”众人这才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岳知否站起身:“都回去吧。我赶了一夜的路,让我歇息会儿。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再过来,卫国人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一个时辰过后。
几个裨将到达时,岳知否已经把屋里的桌椅都推到一旁。她在地上铺开一张巨大的泰州地图,她站在地图后面,手里拿着一根细竹竿,指着地图上的南城门。“杨晓镜本来的谋划,就是借卫国人的手除掉维扬,之后假意献城,引卫国人从南城门进来,”她把竹竿移到城门附近的街区,“接着,他们埋伏在这里,等卫国人过来,就出来反击。”
“这时候,杨晓镜的部属,都以为维扬已经被杀,所以,接下来,他们就会按照杨晓镜一开始给他们的指令行事。”竹竿在地图上划过,最后停在南城门两边的城墙上。“杨晓镜一开始就想着把我们这些守兵都顺带除掉,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