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同堂,盘根错节到皇爷都不会轻易碰,甭说你现在没证据,便是真冤又如何?他们……我们这样的,身上有罪,可赎,可减,可免罪……”
常连芳话音未落,陈大胜已经站立起来,又回到了雨中仰天淋着……
灵棚那边,悲哀的牛角在军营四处响起,要钉棺了吧。
半响……那个男人缓缓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来到旮旯前面问常连芳:“如果,我是个真校尉,一年拿几石?”
“果敢?”
“恩!”
“九十石,七十贯,你问这个作甚,他家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
“我要到前面,见你的皇爷,我们这样的~人,要么继续卖命,要么死!谭家不许我们离开,能拉我们的只有皇爷,我有刀!这世上能站黑骑的最后七把长刀,我是刀尖!
卖给皇爷!我替他卖命,从九十石开始……我拿到一百石,我就弄死他家一百石的,我拿三百石,就弄死他家三百石的!总有一日我拿两千石,到时候,我再跟他们一个一个的说道理!!”
一刹那,常连芳被面前汹涌的站意冲击的差点没坐在地上。
这东西叫杀气,他说自己有,他爹说没有。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他没有。
他张张嘴,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问:“那,那你要是路上死了呢?”
这次陈大胜没有说话,倒是余清官慢悠悠的说了:“还有我,我死了,还有他们。”
对呀,这就是一个人。
这一次,换常连芳跑出去了,他蹲在了雨水里也是一动不动。
他想的很多,他家就是个落魄的士人出身,好不容易靠着他老子会盘算,提着脑袋父子四人带着亲戚卖命,好不容易如今成了新贵,好日子没过几天呢,这事他没法掺和,也不敢送全家去死。
他就是跟陈大胜八拜之交又如何?
他不能托着一家大小跟着陈大胜去报仇去……家里人也不可能同意。
可是不帮着陈大胜,他读的书,看过的仁义,学的道德,统统白学了么?
沉闷的三军炮响,起棺了……
常连芳慢慢站起,他走到陈大胜面前说:“我家上下八十多口,不能陪着我胡闹。”
陈大胜理解的点头:“那不能,不用你,只求你一次,我要见皇爷。”
常连芳盯着他的眼睛问:“哥!不悔?”
没有犹豫:“不!”
“那,那就走吧……”
常连芳返身就走,陈大胜在身后问:“去哪?”
去哪啊?
这一次常连芳倒是笑了,他捏捏鼻子,回头对陈大胜说:“要见皇爷,我得带你们去见六胖子,咱要给人演一出戏,六胖子~啊,是个小神仙呢!!”
第26章 第26章武帝杨藻率众臣送谭士泽……
武帝杨藻率众臣送谭士泽棺椁三百六十步后, 皇爷带领诸皇子先返谭家军营。
谭士泽的灵柩要送到燕京北十里的一处叫三家沟的地方,谭家求的冥地就在此处,并预备在这地方,为谭士泽起一座武肃公祠,以便后人拜祭。
进了谭家预备好的休息营帐, 皇爷才从里到外脱个干净, 着人将祭祀那套衣服拿去焚烧, 又光站着让四个执炉太监,举着香薰炉子在他身边熏了一会子, 才换了蓝缂丝三“色”青白金膁龙袍。
再亲切的关系,也架不住谭士泽停放了那多天, 那腐肉的味儿就是用成把的熏香也遮不住,难为皇爷从头到尾不“露”声“色”。
“摸”着新衣裳, 皇爷就有些不高兴,他捏着袖子不满道:“怎么又是新的?”
张民望闻言便满眼心疼道:“哎呦!圣上爷, 您这才哪到哪?跟那前面的比, 您这又算什么?您想想,自打您登基, 大朝那套都穿多久了,这身什么手工,这……还是从前那边库里的旧料子, 您现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皇爷拍拍脑门,奚落般的自我嘲笑道:“从古至今,现下还不敢提文治武功, 只说做皇帝,哼!做皇帝啊!享福排不上朕,这穷酸朕倒是可以挣个头名了,说出去谁人信?”
张民望不敢接这话,他也知道,今天看到谭家军从上到家,一眼过去万人,都置换了崭新的甲胄,这都是钱,皇爷是真的不高兴了。
四处筹措,几十万两的意思撒出去,就是这个响动?
听说庆丰城那边赈济的锅子,甭说什么筷子“插”进去不倒,稀的都能照出人影了。
别人也做皇帝,皇爷也做皇帝,登基以来整日子就是钱,钱钱钱,这日子哪儿有从前快活。
等到收拾停当,有人端过茶水,皇爷看比自己使的好,瓷器华美的刺人眼睛,他就不愿意用,张民望便笑嘻嘻的又奉上一套说:“圣上,这是咱自己带来的,不是外面的。”
这样皇爷才瞥他一眼,接了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后才问:“什么时辰了?”
张民望道:“回圣上,才午时初刻,离钦天监看的起驾时辰还有段时间呢,不然您就在他们家随便用点?”
皇爷不喜欢谭士元这个人,就不想吃他家的东西,倒是自己捡了宫里带来的点心配茶吃了两块。
正吃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少年的尖叫,声音惊惧,不似好声,接着一阵吵杂声传来。
停战没几日,皇爷是龙袍穿了,老“毛”病依旧没改,那外面传来的声音他分外熟悉,是他家老太太最最在意的六儿,这孩子虽然平时神神叨叨的,可是这样喊叫却极少见,“奶”嗓子都喊劈了。
在屋子里迅速转了一圈,皇爷没找到武器,便空手冲了出去,伸手拔了帐外侍卫的腰刀提着就往外跑。
一小太监捧着双蓝“色”缂丝祥云金绣游龙边皂靴紧跟其后,边走边喊:“鞋鞋,皇爷,鞋……”
他还没出帐子就被张民望一脚踢倒。
伸手抱起靴子张民望骂道:“丢人败兴的东西,喊什么喊!滚一边去!!”
大惊小怪丢脸到外人脸前了。
等到张民望怀抱着靴子,顺着营内焦急的人流跑到地方,那边地上已经躺了一地。
才将叫的不是好声的六皇子如今正一脸兴奋的靠在皇爷怀里,皇爷一手持刀,一手捏着他的胖脸来回看,看到儿子无事,皇爷才安了心道:“你不在营帐好好呆着,怎么“乱”跑?!”
皇爷这人,说话行事向来憋得住脾气,对自己这几个儿子的时候,他倒真有民间父亲样儿,慈爱也慈爱,常开玩笑,可生气了那也是该骂骂,该踹踹,该发脾气发脾气。
然而,有一人他是从来不打不骂,还很宠溺,百般迁就的。
就是这个六皇子杨谦。
早年皇爷正妻去世之后,他嫡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