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对于康礼个不眠夜。

他的脑海尽照片、制服和上课铃，以及所有的美回忆。他记得每张脸，男和女，每双眼睛都有着熟悉的光亮，些视线越来越清晰，就像刀刃刺入他的身体。忽然，画面如同泡沫破裂，康礼开始觉得年里的时光都模糊的，只有个瘦削的身影值得回忆。

对，所有发过的切，过去和现在，都与这个人相关。

他在梦紧紧皱着眉，无数混乱的念头翻涌，仿佛水冲刷不么坚固的堤岸，世界摇摇欲坠。个名字，即将从吐露，康礼不到，他所看到的只有暑假里与朋友约定打篮球，兴冲冲跑楼梯，又不得不仰起头回应母亲的呼唤。每个窗都打开了，唯独个养着红的方框里空空荡荡，没有人，他却像着了迷似的直盯着。

砰——

全泡沫都碎裂了。

康礼挣扎着坐起身来，摇摇摆摆地从床上爬起。他听见耳朵里传来某个音节，很轻，几乎听不清楚，便本能地捂住，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唇。不，不，不！康礼知道他什么也没忘记，血缓慢地沿着肤流到，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清醒过来。

“卧槽！”他急忙拿来纸巾拭鼻子，或许太久没回来，适应不来干燥的空气，身体向他发了不轻不重的抗议，包括梦境。

被子被暗红的血弄脏了，康礼依稀记得上次流鼻血在几年前，发育期，整个人都焦躁不安。他有些无奈地紧鼻子，把东西轻轻丢到洗衣机，很快，机器运作起来，堆又堆浑浊的泡沫随水流入水道。

康礼再无睡意，天边隐隐有光，小区寂静得似沉浸在美梦。从窗看去，不远处的教学楼，就在另个街区，过去他曾偷偷爬到最层，听楼顶钟发的沉闷声响。稍近些小区的篮球场，他最喜欢的场所之，在里放肆地奔跑、发泄，汗流浃背。场边往往围了观众，例如住在附近的孩子、奇停脚步的少女，当然，也有人在楼上静静地看，把他们的行动当消遣。

“这么晚了还不睡？”父亲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康礼有些不意思地解释：“流鼻血了……”

父亲不赞同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也不能站在风，外套呢？别仗着年轻力壮使劲折腾，老了就知道错！”

听了这关切的话，康礼思索片刻，突然涌起倾诉的欲望，删删减减，将最近的事告诉对方。父亲上年纪了，没太明白年轻人纠结的，摆摆手：“说什么健忘？你就玩手机多了，胡思乱想，赶紧回房间躺，睡清醒就没事了。”

“再问句，就句。”康礼被他推着往屋里走，嬉脸道，“爸，你遇到过类似的况吗？就别人都说有，自己真的不记得——”

父亲打了个哈欠：“多了去了，昨天我和你妈还吵了架，我记得家里有茶叶，她说早就喝完了，后来发现确实没有。唉，你妈也厉害，毛蒜全在脑子里，以后肯定还要跟我翻旧账。”

尽管内心的疑虑仍未消失，经过与父亲的交谈，康礼莫名其妙放了些负担，第天起来就钻到厨房，要母亲给他炖次安神汤。这算康家传统，以往谁失眠、多梦，作为女主人，母亲会显摆自己的手艺。

“我听你爸说，昨晚你爬起来洗被子了？”母亲边处理药材，边说，“赶快找个对象，别整天不着调的。”

康礼委屈：“我流鼻血，又不什么……”

母亲瞥他眼：“唉，你这模样也算集合了我们的优，以前的时候还有人给你送书，现在怎么没了？”

“以前的我也没收，看不上。”康礼小声嘟囔，顺手火关小，免得汤沸腾了从锅里扑来，“妈，缘分来了，自然就有对象。”

“嗤——”

被明里暗里挤兑了顿，康礼干脆躲为上策，借买东西了门。外头不冷，杂货铺还原来的老板，眯眯和他闲聊，直到另个客人过来，才不得不断对话去结账。康礼看了眼有些陌的年男人，奇问道：“新搬来的？”

“不，你栋楼的，像住在楼吧。”老板了烟，也望向个憔悴的背影，“先前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儿子，得病几年，后来死在家里了。”

康礼随回答：“现在水滴筹之类的么发达……难道很重的病？”

老板眨眨眼，忽然压低声音：“说重不重，就熬人，他可惜家里的积蓄，不肯送医院。他儿子直待在床上，不能走、不能干活，也没法反抗老子。喏，等儿子死了，他马上张罗娶老婆，毕竟前头个也离开够久了，这会抓紧还能要个孩子。”

“啧。”康礼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反倒老板谈兴正浓，补充道：“可惜啊，他遇到骗子了，人财两空，所以看起来比儿子病会还要落魄。”

无意掺和别人家的事，他耸耸肩，站着聊了几句，沾身烟味，最终拎起酒瓶往家里去。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