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还来不及反应,门嘭地关上,正对面的一个隐匿地像墙的白色窗帘刷地将自己向两侧拉开。
“嗤拉——”
里面是个巨大的神龛,上坐着一个白色的瓷像,奇异的是它的头像一个被包住的晴天娃娃,叉叉眼仿佛从人们进来就一直在凝视着玩家们。
它的身体内部发出清脆的瓷器撞击声,怪异的眼睛弯成更加奇怪的交叉月牙形,“咯咯咯……欢迎来忏悔你们的罪恶。”
……
诸如此类的房间比比皆是。
自从触发红色丝带线索后,监区没有了三小时开关门机制,即玩家进副本的保护机制——浑身暴露着从麻布皮肤钻出来藤蔓的布娃娃巡逻队开始巡逻,监区每个房间都能被人找出来躲进去。
但这是个恐怖游戏啊。
躲在屋里玩家们都发觉,这个监区完全都是为了玩弄人类而建的!
劳干苦工,羞辱人权,污染精神,一切都是蔑视、摧毁人类心灵的行为。
拥有丝带的玩家们也发现,丝带的权限可以叠加。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有许多蓝色丝带,他可以靠近监区的外墙不被扫射——有玩家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则,绕开巡逻队偷偷地向外走。
“拿到红丝带——最高权限,不还是为了出去?呵,我这么多蓝丝带,完全可以抵一次红丝带。”他冷笑一声,看向越来越近的墙外天空。
外面黄沙漫天,风沙扑了这名玩家一脸。
围墙是厚厚的三层粗铁丝网,虬结的铁块联通着电源遍布整个监区外围。
……
而在监区内,整个副本的世界观开始完整体现在玩家眼前。
布偶娃娃主宰世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因“罪恶人类”的罪名被捕——他们有罪,因为是人类,“天生没有爱”,不懂得“众生皆有灵”。实际上,就是成为监区的泄愤物罢了。
宿光他们这群玩家代替的人类就是以这个罪名被抓进来的。
【我也很好奇,你怎么是活人呢?】
这句红裙子娃娃咬牙切齿问出来的话,是它们的核心问题。
究尽它们的一生都在寻找“活人”的意义,什么才是活着……灵魂被摒弃,有血有肉才叫活着吗,才配睁开眼睛,才配说话吗?!
而后来被监区长领导着,它们才能够将对人类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进来的每一拨人类都是有血有肉的,那又怎样,他们有真正的灵魂吗?不如陪他们玩玩,探讨一下生命的意义,活着的理由。
但这一次……看到了被戴上红丝带的人,他有清澈的眼睛,温和地看着每一个生命。
它们为什么看到红色丝带会避开视线,脸色发白呢?是害怕吗?
不是的,是因为红丝带是监区长被他的主人所赋予的意义,“自由”。
红丝带——在被奴役的世界,拥有永远的自由。
曾经是宿光赐予监区长他们的,现在是他们送给宿光的。
它们嫉妒极了,也爱极了。想要争夺过来,却明白它的意义。只能偏开视线默念,那是生命的颜色。
它们知道一旦有带着红丝带的人出现,他就是监区长的傀儡主,它们所有人诞生的最初的因缘,人类管这种情感叫做“妈妈”。
这一次,“妈妈”来了。
初代的娃娃们不会再次被遗弃,因为他们有了权利,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困住了他。
.
灯光灭掉,通红的灯芯晃了晃被拨开,碰到了地上。
宿光被从手面的指尖被抚摸到腕上,他将厚重的书合上,轻吻眼前帮他翻页的枝藤。
“我回来了。”
——
宿光直播间。
“每一个副本,都有一个曲折的故事。”
“每次跟着主播把副本的世界观揭露出来我都有种窒息感……为什么,每一次boss都好惨啊!!/哭”
“该死的,明明是在和剧情里的boss们说话啊,我怎么总是感觉他在隔空和门树说话……cp脑太严重了吗!”
“说不定你真相了哦~”
“光光说我回来了的时候真的想哭了,我看论坛说佩神等了他两年,光光是突然消失的,他们才刚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
“对啊,在a国不是刚成年吗,他们那边十七岁半,刚刚可以做羞羞的事——那么大一个老婆就没了!想想都替树树委屈!!QAQ”
“好在一切都不晚。”
第206章 缠在颈上的红丝带17
宿光坐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他被两人牵引着坐在了柔软的椅子上,指腹可以摸到那软滑的、揉捻手指能感触到的湿润颗粒、细细茸茸的嫩芽。
灯燃起,面前的书翻阅着世界的过去和未来。
眸子发着浅淡辉光的两人像守卫般伫立在身侧,低头看他,像注视着创世的神明。
当然,宿光的身份的确算是这么一个副本世界的开山鼻祖。
灯灭掉,他的手背被藤蔓缠上,在黑暗中发出细密的、粘稠的、暧昧的摩擦声。
是谁的手沿着颈骨一节节地下落,是谁的手搭在腰窝一寸寸地旋转摩挲。
红色的唇在黑暗中吐出炙热的白雾,和轻声细气的话语:山与~息~督~迦。
“你们……是怎么诞生的?”
宿光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好像有红色的丝绸垂落,被结成一张大网的藤蔓遮天而落,笼罩住所有过去的记忆,即将显现。
这里的每一个和门树有关的NPC,都是他在现实中精神状态的体现。
门树精神状态没有那名心理医生想象的那么强大,不然他不会因为宿光回来后初选应激性失忆。
更不会在前边的副本中因为宿光的出现而产生的许多的分身去试探他。
而这个副本是门树自愿参与的,他的所有回忆都将在这里被想起。每个“门树”代表的都不一样。
像监区长,是迈向成熟的门树,他一个人找了宿光两年,心态逐渐趋于稳定。他的脾性分裂开,在监区长身上展现出的是一派夹裹着强势的温和。那么他身上的记忆,是这两年对宿光的思念与追逐。
宿光对他说,辛苦你了,现在换我去找你。
佩利是门树分割出的恶劣又天真的一部分,他能说出“我的前男友跑了”说明在这个人的心里已经默认宿光在同自己成长时不仅仅是一个生活中的帮扶者,而是已经成为他的情人了。
在这个孩子的心里中,他们的爱不是从他告白被宿光接受开始的,而是某个契机——或许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
宿光应该说……
“你真香。”佩利的声音靠在他的耳边。
“佩利,你想亲我的嘴唇吗?”宿光微微侧头,温热的哈气吹在那人的唇边。
空气安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