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他们家住在这儿?”一个少年打着伞,站在楼下往上看了看。
最近总是下雪,雪囤积不了多久就会化开,带着雨一块儿落下,到处都湿哒哒的,尽管打着伞,少年的袖子还是湿了。
他旁边站着和他差不多大的人,带着他往前走:“叶潜给的地址就是这儿。”
“哎。”少年应了一声,走进楼道后收了伞,那伞在他手中竟然缓缓变成小小的一个挂坠,被他随手挂在手链上,往前走了几步按了电梯。
两个人一块儿走进去,没多久,电梯的灯光忽然闪了两下,电梯猛地停住,电梯门迟迟没有打开,灯光再闪两次,然后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连旁边的紧急呼叫灯都灭了下去。
寒冷的空气瞬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游荡起来,都不用仔细去感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了皮肤,那种凉得十分不正常的触感让人非常不适。
处于黑暗中的两个人无动于衷,过了会儿,方才撑伞的少年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久,叶潜还是这么个吸鬼体质啊?”
“也不一定,这些鬼说不定是为了别的事而来,”旁边的人说完这句后一扭头,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看向少年的身后,轻声喊,“陆柯词。”
喊完就没了下一句。
陆柯词却仿佛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似的,头也没回,手里那把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握住伞柄朝后一甩,伞尖像锋利的刃,直直戳进了身后那缓缓凝聚起来的身影中,发出闷重的一声,那身影刹那间灰飞烟灭,陆柯词把伞收回来,轻轻啧了一声。
电梯摇晃几下,又恢复了光亮,陆柯词把伞重新挂回手腕上,扭头问旁边的人:“孟然家住几楼?”
“十一楼。”他说着,按下了电梯。
“什么叫将计就计,”宴尘远眉毛都拧一块儿了,似乎非常不赞成叶潜的办法,有种如果你在瞎说下一秒就把你从窗户里丢出去的感觉,“轮回边境那地方是人能去的吗?”
“是不是人去的也去过了,”叶潜说得云淡风轻,“他必须再去一次。”
“因为鬼种?”景丞问。
“是,鬼种这个东西,由谁种下就必须由谁拔出,”叶潜说,“否则种子会在他的大脑里发芽,他会直接因此死亡。到时候就算鬼之子练成失败,半成品依旧会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因为孟然对半成品来说只是一个容器,容器坏了,它就必须去找新的容器。”
这些话,一旦掰开了说就非常残忍。
孟然如果不去摘除鬼种就一定会死,死了还不算完,他身体里的那个名为鬼之子的半成品会直接撕破他的身体,就像之前他裂开的胳膊那样让他整个人从中间裂开,被喂养成怪物的魂魄从里面爬出来,去寻找新的宿主,孟然会死无全尸。
景丞觉得自己真的麻木了,听到这些话心里也起不了太大的波动,如果叶潜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只有放孟然去轮回边境,让他被带走,但孟然这个状态怎么可能让他被带走?
他时不时的猜疑被埋在脑子里,记忆不断被刷新,就这么个状态进入到轮回边境里说不定第一关都过不去,直接死在里面才是最正常的发展。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好像所有的问题在一瞬间压了过来,景丞突然开始想,为什么是孟然。
这些事情不应该降落在他们身上,太沉了,落在谁的身上都好,哪怕落在他身上呢,唯独不应该是孟然。
他现在无法让自己的大脑停止思考,稍微放松一会儿就会想起昨晚的雪夜里,孟然慌成那样还一把抓住他,藏到角落里,用身体挡住出口,也挡住了他眼里,那些仅存在于他眼里的怪物。
他仔细想了想,他们之间的喜欢好像并没有起点,孟然和他一块儿长大,整天都黏在一起,小学,初中,高中,像故事里那样心动的瞬间似乎是没有的,孟然就是站在他身边,从小时候到长大,理所当然的,还要陪他老去,这一生才足够完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景丞从小就觉得孟然应该和他在一块儿,后来孟然被宴尘远他们收养,两个人短暂的分开一段时间,再次见面也不生疏,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混在里头,那时候景丞就觉得,不能再让这个人离开自己了。
有些人属于你,有些人天生锁住你,景丞很难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他的手轻轻捏着孟然的手指,沉默的这段时间萧渡水和宴尘远似乎也想了很多,景丞在他们之前开口,说:“那我陪他一起去。”
“你?你不行,”叶潜摇摇头,“你已经去过一次轮回边境,那边会检测出你的身份,如果硬要进入的话,会直接把你带到惩罚关卡里,到时候危险的可是你们两个人。”
“我去。”宴尘远和萧渡水异口同声地说完,又互相看了一眼。
“我去,”宴尘远拍着萧渡水的背,“你跑个一千米就喘得不行,去干什么?”
“轮回边境是运动会么?”萧渡水问。
“……让我去吧,”宴尘远说,“没事,我会好好儿带着他回来的。”
“轮回边境会取出被选中的人的记忆,做成关卡,对么?”景丞突然问道。
“是的,”叶潜顿了下,才继续说,“我调查到的,曾经有一个人在关卡里遇见了自己的同学,他们两个人对同一件事拥有同一份记忆,那个人很顺利的通关了,关卡里发生的故事是确切存在过的。因此我推断,轮回边境里的关卡都是真实的事情。”
“那么就只能我去了,”景丞抬眼望着宴尘远和萧渡水,态度没那么强硬,语气也很平和,“轮回边境已经取过了孟然的记忆,很有可能把记忆做成关卡,再用那一关来反控住孟然。”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因为孟然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声音,景丞立刻扭头看了他一眼,等孟然再度安静下来后,他才放松,继续说:“孟然的事你们都知道,但是……十岁以前的故事,只有我最清楚。”
“我们一起长大,我还记得那些事。”景丞说。
敲门声在这时候打断了一屋子人的争执,孟然反应很大地抽动了一下,宴尘远给的那下手刀没有太重,孟然眼皮跳动几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像睡了一觉似的,这次的状态非常空洞。
他仿佛没有看见屋里的几个人,从景丞身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