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半晌,他闭了闭眼,扭头去看屋外那愈来愈近的黑云。
“我败了,西疆长驱直入,城池没有守住。”
云城愕然,“怎么会?那你......”
容清回转眸,目光深深,“云池大怒,下令捉拿我回京处以极刑。”他笑了一笑,眉宇萧索,“微臣无能,对不住殿下的一片情意。”
“不对。”云城却皱眉道:“纵使战败,但朝中老臣和你的门生仍在,绝不会听任云池如此惩处你,况且......极刑......如此重的处罚......”
她看向容清,神色严肃,“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容清,你不要瞒我。”
21. 发什么疯 云城恨恨道:“有病!”……
水汽愈发浓郁,天际的黑云沉沉地压下来,闷雷滚滚,惊得人心底一颤。
风雨欲来。
云城的神色极为严肃,似又有几分忧虑,他想弯起唇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那时节,也像今日一般阴沉压抑得很,只是漫天飞雪,银装素裹,正值腊月寒冬。
他素衣单薄,嘴唇青裂,被带于大殿之上。
“因容清失职之故,边境十三座城池尽数落于敌军之手,其罪当诛!但因云城长公主深情厚谊,故革职抄家,贬为庶人!”
他静静跪着,眼中无波无澜平静得似没有一丝人气,“罪臣容清接旨。”
天启五年冬末,大梁容相坐镇西征,本是胜券在握的一仗——
腊月二十九日的那晚,天公不作美,暴风雪惊天动地席卷而来,黑云压城。就在此刻,早已退守的西疆军队倾巢而出,直逼边境交接城池。
容清并不心急,只因边郡早已做好防御工事,只待西疆军横冲直撞,跌落陷阱。
人算不如天算——十三座城池守将皆叛了。
大梁军猝不及防,节节败退。云池听闻消息勃然大怒,立即着人将他押回京城听候审问。
求情者同罪。
无人再敢为他辩解。
容清并不觉得凄楚,人之常情罢了。
风雪呼啸而过,卷起地面残存的枯枝败叶卷入半空,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大雪纷飞,他独自踉跄着走向宫门,深深浅浅的留下一串脚印,蜿蜒曲折。
候在殿外的思文急急迎了上来,给他披上厚实的大氅。
马车的轮滚在宫道之上,空阔幽深的声响。
“大人,如今可要回金陵老家?”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缓缓道:“去西郊。”
京城西郊是皇陵,皇室一族尽葬于此。
容清在此披麻戴孝,日日独对着西北处的那一方陵寝出神许久,直至第五日。
云池的金吾卫将他捆绑带走。
他没有反抗。
云池生性猜忌多疑,早恨不能将自己除之而后快,若不是顾虑着云城那番行为,此刻他早已是粉身碎骨。
现下他在陵前守孝,云池定会认为他仍旧效忠于先帝,对他心怀不满。
所以,这条命怎还能保得住?
容清心里明镜一般,却仍是去了。
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云池给他安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处以腰斩之刑。
行刑那天,风雪初停,暖阳高照。
刑场前密密麻麻地跪着百姓和一众他的门生。
这一生呕心沥血,苦苦经营。对得起浩浩皇恩、百姓族人,无愧于黎明百姓,同僚好友。却唯独亏欠她良多。
身后刽子手刀柄高举——容清抬眸看向那刺目的日光,笑了一笑,眸光平静,“本官死后,同长公主葬在一处。”
—
“容清?”云城皱眉看了他半晌,“问你话呢!”
容清回过神,神色浅淡,“过去之事已然是过去了,知道又有何意义?殿下莫要再自寻烦恼了。”
云城不悦,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搁,“本宫让你说便说!少用那些不知所云的话来搪塞!”
容清眸光从她已喝尽的炖盅上掠过,站起身道:“殿下汤已喝完了,微臣告辞。”
“站住!”云城一个箭步冲至他面前,“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再走!”
大雨倾盆,容清站于门口,风将雨丝吹进屋中,他的外侧衣襟已濡湿紧贴在身上。
他低低地轻笑一声,眸中光华流转,微抬起指尖蹭着她的唇角,云城愣住。
冰凉的指尖贴于唇边上,而后又轻轻抚过唇瓣,极为不舍地细细摩挲着。
他忽地上前一步,气息将她笼罩在怀中,声音低哑:“殿下若实在想知道,便等至你我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之时,微臣亲口告诉殿下。”
容清嗓音低柔轻缓,云城身上没由来得生出一股燥热。
她猛地将他推开,向后跳了一步,骂道:“你发什么疯?”
容清自胸膛中发出几声闷笑,他从内里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指,慢条斯理道:“微臣说过,总有一日,会让殿下看清微臣的心。”
说罢,将那绢帕置于桌面之上,取了伞自走入那风雨连绵之中。
如墨似画。
云城皱了皱眉,眸光飘至桌上的那块绢帕,想起方才容清指尖蹭着的是她喝汤之后残留于唇边的些许水渍,不禁耳根泛红。
她瞪着屋外细密的雨帘,恨恨道了一句:“有病!”
言必,极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
风雨如晦,容清手中的油纸伞被吹得倾斜,半边身子顷刻便湿透了。雨势愈发大了,急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一皱眉。
“容相。”宋清肃执着一柄伞向他而来,俯身行礼,青衣磊落,“风雨如注,属下送您一程。”
剑眉星目,气质疏朗坦荡。
容清闻言一怔,随即轻笑,眸中有几分怅惘,他温和道:“多谢。”
送至府外,宋清肃垂首告退。
容清却唤住了他,隔着潇潇雨幕,他淡笑道:“你一身武艺非凡,文韬武略出众,可有想过从军征战?”
宋清肃微怔,“属下为殿下侍卫,当保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