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就不怕我真是间谍,你这才叫‘打草惊蛇’?”
梁杉不答,只看着她。
半晌,出声:“不怕。”
“……嗯?”
谢小婉有些时候真搞不懂梁杉。
分明疑心她是致远派来的间谍,却又随随便便将机密的东西摆在明面上,只要她想看便能看到。她问起时,也不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事实坦白。
这是几个意思?
回了炊饭院,也没能想个明白。
小翠正吭哧吭哧地削萝卜,见谢小婉心事重重,不经意问:“小婉,又跟大当家的吵架啦!”
吵架?
谢小婉闷闷道:“在你眼里,我跟他时常吵架么?”
“唔……有、有点时常!”小翠老实回答。
……
炊饭院里放着一大坛泡菜水。
这是天气还热的时候,谢小婉在太阳底下发酵而成的。而今快要入冬,鲜菜也会越来越少,这次又囤了不少打算做成腌菜过些日子好吃。
泡菜水发酵得极酸,日后再续菜,不出三两天便能成品。
“还剩一根萝卜半个白菜,都捞出来吧。”
谢小婉自言自语,又对旁边小翠道:“我给你做道接地气的爽口菜,特别适合下酒。”
“俺又不喝酒,”
说着,小翠忽然笑了起来:“不过可以给大风哥下酒,嘿嘿。”
吴小翠就知道她的大风哥。
心中想着,谢小婉觉得自己比小翠强上不少。——她可不是恋爱脑,从来都没花痴过梁杉,一直以正常心态面对感情。
真的,没在说谎的!
只是……
土豆蒸熟捣碎,制成丝滑无颗粒的土豆泥,与盐搅拌均匀再同切碎的腌菜混在一起。吃起来,入口先是土豆泥的鲜香绵软,紧接跟的泡菜颗粒,格外酸爽。
送了一勺子土豆泥入口,谢小婉抿抿唇。
好吃!
却是忍不住想,梁杉那边,究竟在调查些个什么。
倘或跟州官有联系,那用脚后跟猜测也能琢磨出大概是官匪仇怨了。只是她入山也近一年,总觉得龙翔县似乎默认山匪横行,官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今,这是要剿匪了?
那张人物关系图纸上有谢小婉自己,并不稀奇。
——先是她同致远认识,二人关系尚佳。后来齐静心发难,更是以她为诱饵将山匪们引入官府门前,客观看来的确可疑。
可是小翠……
看了身侧大勺吃着土豆泥的好友,谢小婉眸色一暗。
近来,小翠的确有些异常。
当面说话时,还是那副傻呵呵的样子。可她独处的时候,便会非常低落,几次切换情绪不太流畅,就被谢小婉看在眼里。
啧!
她真是被梁杉那张图给整疯魔了。
——小翠这憨憨,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倘或她与官府有些联系,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便是官府找人卧底,也不会找她啊。
左思右想,谢小婉都觉得心神不宁。一方面是沉浸于怀疑朋友的罪恶感,另一方面,想起梁杉那般行为便觉得心中难安,总怕寨子里要出事。
她终于再忍不住,夜半榻上,凑到小翠耳边。
幽幽问道:“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第87章 跟踪 不知何时开始,小翠起得很早。 ……
不知何时开始, 小翠起得很早。
原本虽谢小婉一起养成的赖床习惯,已在后者不觉的情况下改了过来。基本上,谢小婉醒来之时, 小翠就已经不见踪影。
之前以为她是去找朱大风了, 就没管。
现在想想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自然发问:“你晨起时分总是不见踪影, 究竟去了哪里?”
“俺、俺去找大风哥了!”
果然是这个理由。
谢小婉看着小翠, 黑暗中无法四目相对。
但对方的呼吸却有些急促, 让她心头漏跳了一拍。旋即开口:“哦哦, 果然如此。下次你再去找你大风哥, 记得麻烦他炊饭院帮咱们磨点黑芝麻,我看大当家有几根白头发,给他做些芝麻糊补一补。”
“哦……”
若在平时, 小翠肯定关心“大当家的英年早白头”一事。
只是今天她草草应下,似乎心神不宁。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一夜辗转过后,谢小婉握了握拳, 暗下决心。
翌日,清晨。
小翠从榻上起来, 专门打量了身旁熟睡的谢小婉片刻。见对方呼吸均匀, 睫毛乖乖地落在瓷白的脸颊上,时不时轻轻慢慢地小幅度扇动一下。
——嗯,是睡着了!
小翠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随便套了两件罩衫便急匆匆赶出炊饭院去。
她走以后,谢小婉才从榻上做起来。
装睡是她幼儿园的时候练就的本领,幼师每到午睡时便成了可怕的存在,谢小婉因为装睡之能了得, 就算带头不好好睡觉,把全班小朋友都搅得鸡犬不宁,也能在老师推门那一刹那瞬间装睡,很受幼师喜欢。
沿着小翠离去的路线,一路下山。
此时山匪们都还没醒,正是勾连外人对付山寨的大好时机!
这般想法打从心中冒出来,激得谢小婉一个哆嗦!
此时,山寨内。
辛夷凉凉盯着刚才谢小婉和小翠下山的路,眸内似有火烧:“吃里扒外?好,很好!”
奶奶的,白信任谢小婉那女人了!
“未知真相,莫下结论。”
轮椅嘎吱的动静响在身后。
可辛夷乍然回神,显然并非很有理智的样子:“当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相信谢小婉?!这些时日早有兄弟发现山外有人频繁来往的痕迹,若没有猫腻,又是如何!”
“辛夷,”
梁杉抬眸看了辛夷一眼,声线低淡:“我并非无故相信婉娘,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再次被骗的事实么!”
想来可笑。
梁杉为了谢小婉连杜依依都能杀,不知道能不能为了整个山寨的太平杀了谢小婉?
人在气头上,想法都很血腥。
想到“杀了谢小婉”这一处的时候,一向对血腥免疫的辛夷,心头却是猛地一突!这种感觉极为不妙,仿佛是他自从梁杉家被灭门之后就再也找不回的……心软的感觉!
见大当家的没理自己。
辛夷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寨子外,山缝前。
“布谷、布谷……”小翠掩着嘴巴学鸟叫了几声,便一脸忐忑地垂下双手等候着什么。
谢小婉往假山后方一躲,更是紧张,气喘吁吁!
紧张之余,她还觉得头皮发麻。
——小翠真的背叛了寨子,背叛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