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烦什么?沾花带草的,火寻鸰曾经为了逗他,偏生要给他簪朵红花,气得常歌三天没进娘亲的帅帐,这时?候祝政给他别上片红叶,他反倒乖得出奇,只低着眼睛坐着,一点没闹,长卷的睫毛还?在他白净的脸上投下一小段阴影。
别好之后,他像是终于尝着块糖,咯咯笑个不停。祝政则把书简立了起来,开始同他念书,还?没念上几个字,常歌又张着小嘴打哈欠,不多时?便靠着太子睡着了。
常川本?以为常歌独自留在长安,过得孤单寂寥,偶然见得如此倒是放了一半的心?,可他刚要离开时?,却察觉了些?异样。
常歌醒时?,祝政只看书,此刻常歌睡下,他倒挪不开眼,一直看着常歌的侧脸。常歌的手还?有些?肉乎,软软搭在自己的膝头,太子垂眸看了一会,竟然掌起小常歌的手,一个小指头一个小指头地?揉捏,他动作很轻,仿佛在捏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
常歌伸着脚正睡得香甜,无力甩了甩手,似乎想将这触感甩去,他身子动了动,朝祝政的怀里钻得更深,几乎压住了太子的小半个胸膛。
这实在太不成?体统了,常川刚要出声时?,却发现太子竟朝常歌那边转了些?身子,好让他睡得更舒适一些?。
槭树叶一片一片零落而下,常川犹豫再三,刚刚抬脚,祝政却忽然抬眼,直直盯了过来。
常歌浑然不知,仍趴在太子胸口,不知说着什么?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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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靠在祝政颈窝里,同他小声说着话,而祝政一面揽着他,另一只手则在水底,抚摸他戴着手镯的腕子。
“我……有些?诧异。”常歌轻声问,“父帅为何?会……平素里,他总是对我俩一起玩喊打喊杀的,好像你要害我一般——”他猛然察觉失言,急忙补充,“我没有说你会害我的意思?。”
“我明白。”祝政道。
镯子过了温泉,不再如初始那般冰凉,祝政顺着常歌的小臂往上探寻,无数细密的伤痕沿着臂膀排布着,每一道都是常歌曾经受过的苦。
“常歌。”
常歌只从鼻中哼了一声,当做应声。
“你在楼船上接金印的时?候曾说过,你要为刀为剑,要我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当时?我也想回赠将军一句,只觉无甚资格,今时?今日,我终能告知将军。”
常歌反过来捉了他的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研究起来,先生的手缘何?长得这样巧,每根骨节都修长白润,活像精心?雕过一般。
他玩得兴起,祝政在说什么?,其实早已跑神大半,没怎么?注意听。
他正玩着的手忽然挣脱开来,在水里泡得温暖的手忽然覆上他的脖颈,强迫他看向祝政的眼睛,“常歌,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在我面前,可无拘无束,想如何?便如何?。”
定是热雾给祝政的眼瞳带上了水汽,若非如此,他黑沉沉的眸中为何?如潭水一般波澜闪动。
“你干嘛总是再三说这些?。”常歌的脸本?就被热气蒸得暖和,此时?更是发烫,他把自己缩在祝政颈窝里,“好的好的,知道你想把我脾气惯得再坏些?了。”
祝政被他逗出淡笑:“你脾气不坏。”
常歌只摇头:“你去同军士说,看他们打不打你……哦,他们不敢打你。”
祝政莞尔。
常歌猛然坐起身,搅得周围热流涌动,他忽然认真盯住祝政的眼睛:“你说想如何?就如何?么??什么?都可以?可当下起效?”
“当然。”
常歌眼神蓦地?一亮:“我要你每日不搂着我睡,你……你实在是太热了!”
祝政面不改色:“这个不行。”
常歌顿时?闹腾起来:“你刚才说什么?都可以的,这才过去……一炷香都没到吧!”
“不行。”
“君无戏言的!”
“就这个不行。”
常歌把自个脑袋趴在祝政肩膀上生气,左想右想还?是气不过,张嘴在他颈上狠狠来了一口。
*
常歌洗去一身的疲倦,更了干净衣裳,一出门便顿住步子,他左右嗅了一番:“烤全羊!”
羊的确烤好了,循着味来的也不少,快到用膳的偏殿时?,常歌居然听得些?许熟悉的嬉闹声音,他回头望了祝政一眼:“你将她接来的?”
祝政跟在他身后半步处,轻缓点了点头。
常歌将门一推:“棋文!”
棋文长袖都挽至胳膊肘,正踩着凳子同幼清划拳。常歌愣了片刻,险些?没认出来,他一回过神,当即厉声道:“幼清!怎么?将公主带成?这样!你们还?喝酒?!公主还?不到十四岁!”
幼清赶忙将身子一缩,边跑边喊:“是公主带坏的我!”
“常二哥哥!”棋文振翅的鸟雀般迎了上来,“你别怪幼清,是我要他陪我划拳的,你看!”
棋文将掌心?摊开,其上盘着一条青花小蛇,看着才出生不久,仅有指头粗细,它察觉到常歌的目光,高?高?抬起脖子,极快地?吐了次信子。
常歌后颈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棋文却亲昵地?摸着小蛇仅有拇指大小的三角头,温柔道:“她在同你打招呼呢,常二哥哥,你看,它脖子后面有个三角形的花纹,是不是特别可爱?”
常歌简直没眼看:“不可爱!拿走拿走。”
现在他不用问也知道,棋文这段消失的日子,被藏在何?处。八成?是被祝政藏在滇颖王庄盈那里,她那里姑娘倒是多,也没人敢得罪颖王,安全是安全,就是将规规矩矩的公主带得有些?偏。
方?才被常歌吓跑的幼清没多会又回来了,这回幼清还?没进门,咸香味便率先溢了满室,他旋风般拐进来,将铁盘往桌上一撂,表层烤的脆黄的嫩羊羔缀满佐料,肉丝之间的油脂在灯火下闪着澄澈的金光。
常歌抽出左袖中的短匕,熟练片起羊肉,他刚片了三片,幼清已下手撕了一整个羊腿,但那羊腿恰巧是白苏子面前的,二人险些?打了一架,坐在一旁的景云默默朝旁边挪了挪,离纷争中心?远一些?。
有常歌盯着,棋文不敢再撸起袖子行酒令,只能眼巴巴看着常歌祝政分着益州琵琶醉,常歌诈她道:“棋文,你能喝上几杯?”
棋文心?思?单纯,将头一偏乐滋滋笑道:“我能喝上半斤黄酒哩!颖姐姐说,我半斤下去,脸都不红,天生是喝酒的好手!”
常歌端着的乌木樽咔嚓捏开了个口子,棋文不明所?以:“常二哥哥,你这木头酒杯也太脆了些?!颖姐姐都用的银樽,至少不会裂缝!”
祝政慌忙夺下乌木樽,又拍拍他的膝头:“消消气。”
“对了,我有件事?要同你们说。”棋文举着个羊前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