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祝真也给杀了。
顾淮山还记得,自己火焚狐族封地,手刃祝真的时候,祝真趴在地上,死盯着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池先秋不肯理你了,他再也不肯理你了……”
那时顾淮山没有听他说完,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就这样斩下了祝真的头颅。
如今顾淮山明白了,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诅咒。
他躺在黑暗之中,光是想起这一句话,便血脉狂跳,魔气倒逆。
正当他要承受不住,从梦中醒来时,有个人从身后扣住他的双手,轻声安慰他道:“没事的,入魔也没关系……师尊也不会不管你的。”
那人还幻出自己指尖的一缕魔气给他看:“你看师尊身上也有,没关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尊教你。”
与妖魔嗜血本性很不相同的魔气,轻轻柔柔地从他的指尖窜进去,游走过他身上的全部经脉。
池先秋吐息在他耳边,教他安定下来,又教他的心绪更加浮动。
顾淮山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他后来很没出息地倒在池先秋怀里,让池先秋帮他理顺魔气,直到第三日才醒来。
而今在梦中重来一回,他这次不想这样。
他猛地转过身,反扣住池先秋的手——或许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在看见李眠云这样对池先秋以后。
他将池先秋的手按在他的脑袋两边,俯身靠近,假意没有听见池先秋骂他“混账东西”的话。那些暴涨的魔气,都汇聚起来,向下沉去。
池先秋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单纯的白兔子,有一头叫做李眠云的恶虎觊觎他,与其就这样干巴巴地守着兔子,害怕他一不留神就被恶虎捉走,倒不如让他先享用这只白兔。
顾淮山很久之后才醒来的。
他微微一怔,张了张口,不自觉就要喊池先秋的名字。他掐了手心一下,才回过神,无声地捻了个清洁咒,掀开被子下地。
他恍恍惚惚地推门出去,见池先秋房里还亮着灯,透过窗纸照出来。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狼在夜里也放着光的眼睛,穿过窗纸,却看见那房里,池先秋与李眠云面对面坐着,池先秋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揭开李眠云的面具。
就像新婚夜里,掀开新嫁娘的盖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比喻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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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乖徒之十九
白日里的事情太多,池先秋这时候才得闲和大徒弟说话。
他抱着枕头坐在榻上晃脚,看着背对着他换衣裳的李眠云。
他一边看,一边点头,他从一开始就没认错,这个背影明明就是他大徒弟。
那头儿,李眠云将解下来的腰带、外裳一一搭在衣桁上,最后把手按在中衣系带上的时候,顿了一下:“师尊,我在换衣裳。”
“哦。”池先秋举起枕头,挡在眼前,“不看了,不看了。”
李眠云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没有再看,才继续动作。
池先秋听着衣料摩擦的声音,有些无趣,便问:“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和顾淮山一起过来的?”
“不是。”李眠云顿了顿,道,“我是跟着师尊来的。”
池先秋哼了一声:“我临走的时候让你好好地活着,你偏不听。”
李眠云没有犹豫地答道:“师尊走了,我一个人如何活着?”
这样的话,李眠云说得认真,池先秋竟也不觉得古怪。
沉默了一会儿,李眠云换上干净衣裳,走到他面前:“师尊要睡下了吗?”
池先秋挪开眼前的枕头,一看他的模样,抬手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其实没怎么拧动,他胳膊上的肉硬。
李眠云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坐下:“师尊又怎么了?”
池先秋恼道:“你自己说我怎么了。”
李眠云看着他的脸,大约是在揣度他的心思,但看了半天,也没有猜出什么:“徒弟实在不知。”
池先秋抱着枕头,又拍了他一下:“谁睡觉还戴着面具的?你的脸有多不能让人看,连我也不能看?”
李眠云笑了笑:“师尊要看我的脸,不如先看看我的手?”
他说着就把双手伸到池先秋面前,池先秋也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轻声道:“就是因为看过了,才想看看你的脸。”
他低头看了看李眠云的双手,伤疤虬结,摸上去就十分粗糙。当然从前李眠云的手也不软不嫩,他常年练剑,手上剑伤与手茧也不在少数。
分明是修道之人,模样是年轻人的模样,一双手却生得如同老人的手。
池先秋叹了一声,按住他的手,探身向前,想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李眠云下意识往后一靠,还是躲开了。
池先秋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师尊就看看,不会笑话你的。我大徒弟不管怎么样都俊俏,你让师尊看看,师尊心里也有数。”
李眠云抿着唇角,看着他,只唤了一声:“师尊。”
见他实在是不愿意,池先秋也不想勉强,最终收回了手:“也没事。那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弄的。”
“我……”李眠云张了张口。
池先秋认真地看着他:“嗯?”
“当时师尊在秋归山魂飞魄散,我拦不住。”他皱着眉,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迅速反手抓住池先秋的手,生怕他下一刻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下了雨,师尊的魂魄碎片随水流进江河里,我找不到。”
攥着池先秋的手骤而收紧,李眠云再喃喃说了一遍:“找不到了。”
池先秋见他状态不是很好,连忙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拍拍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李眠云的手掌扶在他的背上,把人死死地按进自己怀里,像要与他血骨相融一般。
“我找了很久,还差几片,我去问卦,卦象指向极地冥,我就去地府找。”李眠云吐息在他耳边,呼吸略显急促。
池先秋摸着他的头发,不用再说,他也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他的魂魄碎片散在地河里,李眠云没有办法,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探手去捡,所以弄得手上都是被地火燎过的伤疤。
因为地河太深,他几乎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了,地火就擦着他的鼻尖过去,一时不防备,脸上也被燎了一下。
李眠云不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