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岁和从没放在心上过。
他总觉得这些事情离他很远,很远。
曾雪仪这辈子都不可能得抑郁症的。
只要他活着,活成曾雪仪的骄傲。
她就不会得抑郁症。
可是没想到,江攸宁得了。
她昨晚哭的时候,沈岁和懵了很久。
他上过很多次法庭,见过很多人哭。
因为钱财尽失哭的,因为家庭破裂哭的,有各种各样的撕心裂肺的哭。
他自以为看得麻木。
但昨晚江攸宁哭的时候,他有些慌。
她说她再也不会好了。
沈岁和想:那该怎么办呢?
——他又该怎么办呢?
很多想法莫名其妙地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他想:江攸宁会好的。
一定会的。
-
江攸宁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什么都没梦见,醒来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是意识清醒,然后睁开眼睛。
一片漆黑。
本来应该在客厅的她现在躺在房间的床上。
外面雨声不停,滴答滴答听得人心烦。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伸手从床头摸她的手机。
摸了几个来回也没摸到。
更烦了。
她坐起来,用遥控打开了窗帘。
昏黄朦胧的灯光下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她没开屋里的灯,凭借记忆摸黑出门。
客厅也是一片漆黑。
只有书房的门下缝隙投出微弱光亮。
沈岁和没有出门。
得到这个信息的江攸宁,心忽然落了下来。
说不上什么感觉。
就好像他如果留在家里,好似就是在乎她的。
如果这种时候他还要出去,那她就没什么挣扎的必要了。
她放缓脚步走过去,曲起手指敲了敲书房的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
昏黄的灯光将书房都照亮。
“你醒了。”沈岁和先开口,“饿了没?”
“现在几点?”江攸宁问。
“七点十三。”沈岁和看了眼表,“你睡了一下午。”
江攸宁摁了摁眉心,“好吧。”
昨晚熬了个大夜,今天竟然睡了一整天。
什么都没做,净胡思乱想了。
她扫了眼书房。
书架上的书好像全部整理过了。
她的书放在右侧书架,沈岁和的书放在左侧书架。
他做事向来严谨,把所有的书都按照首字母排了序。
“我手机呢?”江攸宁站在门口没进去。
沈岁和转过身,从后边的桌子上拿起来递给她,解释道:“放在房间里怕影响你睡觉,我就拿到书房了。”
“哦。”江攸宁解开锁,翻了几下,没什么特别。
没有未看的微信。
也没有未接来电。
沈岁和说:“下午有一个快递,我帮你签收了,放在客厅。”
“嗯。”江攸宁想了想,她最近好像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但还是道了声谢,“我一会儿拆。”
“你鞋呢?”沈岁和盯着她的脚。
她赤着脚下地,没穿袜子没穿鞋。
被沈岁和质问的时候,五根脚指头轮流翘起来,尤其是大拇指的脚丫子,翘得最高。
“忘穿了。”江攸宁说:“我现在去穿。”
她眼神懵懂,还带着几分懊悔,说着转身就要回房间,但还没走,沈岁和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地上不凉么?”沈岁和温声道:“刚入秋就这么不注意。别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伤疤还没好就开始造作。”
“嗯?”江攸宁攀着他的肩膀。
一时间没习惯这么温柔的他,也不习惯他突然说这么多话。
沈岁和开了灯。
她的鞋安静待在床边。
江攸宁乖巧穿上,没过两秒,沈岁和又从柜子里扔出一双紫色袜子,“把这个也穿上。”
“哦。”
江攸宁动作慢吞吞的,她在床上穿袜子,沈岁和就靠在衣柜上等着。
她穿上鞋后往外走,沈岁和便跟着她。
亦步亦趋。
“你要继续看书吗?”江攸宁问。
沈岁和摇头,“吃饭吧。”
“哦。”江攸宁说着往书房的方向走,“那我去看会书。”
“你想吃什么?”沈岁和问。
江攸宁顿了顿,摇头,“没有特别想吃的,把中午的饭放微波炉里热一下算了。”
“那应该很快。”沈岁和说:“要不你先吃饭?”
江攸宁想了想,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但中午的饭,她看着实在没有食欲。
“我想吃火锅。”江攸宁忽然说,“特辣的那种。”
下雨天适合吃火锅。
“想吃哪家?”沈岁和问。
江攸宁看了眼外面的餐桌,“我们还没在家吃过火锅吧?”
“嗯。”
不止如此。
他们在外面也没吃过。
沈岁和不太喜欢味重的东西,所以每次请她吃饭都是去相对清淡的地方,而且是西餐居多。
氛围比较好。
隔了很久,江攸宁才温吞地说:“我想在家吃,可以吗?”
似是怕他不同意,她再也没看他,完完全全避开了他的眼神。
“可以。”沈岁和说着拉她出了厨房,“这也是你家,有时候不需要什么都问我的。”
买食材是网上下单。
沈岁和没用过这种软件,他拿出自己手机递给江攸宁,两个人一起选菜。
江攸宁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所以选菜这件事江攸宁都能搞定。
但选底料的时候,江攸宁有些犹疑。
她看了沈岁和一眼。
沈岁和直接点了中辣的。
他平常很少吃辣。
江攸宁也知道,但她看过来,分明是在顾虑他。
等菜送过来的时间,江攸宁从厨房里把她前段时间买的锅拿出来。
然后切了小葱、香菜和蒜末,虽然就他们两个人,但点的东西不少。
江攸宁吃火锅的时候有个习惯,什么都想尝一尝,所以点很多道,但她又吃不完那么多。
最后会剩下很多。
沈岁和不会做,但他也进厨房,帮江攸宁递东西。
送来的食材都是半成品,有的需要洗,有的需要改刀。
但比平常做饭炒菜要来得快。
所有食材端上桌,锅里的底料也已经沸腾。
红色的锅底里,最上边漂浮着一层辣油。
一揭开盖,氤氲的雾气就弥漫出来,带着火锅的香味。
沈岁和拎了瓶酒出来。
两人端坐在桌子两侧,江攸宁负责煮菜。
她看见沸腾的火锅,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吃火锅的经验多,知道每种食材到了什么程度就能吃,也知道什么小料最好吃。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