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要顺着对方的节奏走下去。
拥有这样眼神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寻常人物,不知是不是被喜欢坏规矩的五条悟气得次数多了,骤然在主家这边对上了这种“正常”的眼神,几位族老的内心深处居然还跟着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感动来。
虽然是个外人,但是终于找到了点熟悉的感觉,不容易啊。
有人受用了她那句不轻不重的捧场话,跟着轻轻哼了一声。
“倒是个明白事理的。”最初开口的老人神情稍霁,“你懂事,这很好。”
若能让家主大人懂事点就更好了。
“家主大人才刚刚成年呢,少年天才自该有些特权,不大守规矩而已又何必诸位长老跟着一同生气?”
白鸿轻描淡写的掠过话题,眉眼一抬已是满眼冷漠:“他才十八岁而已,各位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女人故作讶然,笑盈盈的反问在座诸位:“瞧着我们家主年纪小,想夺权吗?”
老人冷嗤道:“你倒也不必在这儿费口舌,小丫头。”
等到五条悟收了其他拥有合适血脉的女子纳为侧室,就容不得她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的确是漂亮又聪明,难怪年轻的家主就挪不开眼了,但是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终归是外行人,就算最后这小丫头被捧成了正室也无所谓,不可能被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真正接纳。
“等到将来,你便知道入了五条家的苦头了……可不是小丫头想得那么简单的事情。”
五条悟在旁听着,忽然哼了一声。
堪堪十八岁的年轻人尚未来得及褪去糟糕至极的孩子脾气,举手投足都是放纵习惯的嚣张任性,仗着衣袖宽大足以遮住旁人视线,借着侧身拥抱的动作,兴味恶劣的家伙顺势伸出自己骨节修长的漂亮手指,无声无息没入对方衣摆缝隙之间。
白鸿本来正笑眯眯地和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对着虚假的客套话,突然瞳孔骤然一缩,原本悠扬轻快的清冽嗓音也跟着停顿了一瞬。
她借着抬手端起茶盏的动作双手一同挡在身前,长长宽袍顺势掩住五条悟的小动作,白鸿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一脸无辜的五条悟。
五条悟眯着眼睛,不曾掩饰自己嘴角上扬的愉快弧度,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你做什么。
白鸿用力瞪他。
那双蒙了许久白绸的眼睛像是闪烁辉光的宝石落入了另一双色调清浅的苍蓝眼瞳之中,五条悟看着她眸色生动鲜活明亮,跟着弯起眼睛,一脸的恶劣愉悦。
他对着她耳朵轻轻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笑起来。
“你不听话……先让你吃些‘五条家的苦头’。”
“我哪里有不……唔!”
白鸿忽然咬紧嘴唇猛然吞下后半截话,死死瞪着乖乖眨着眼睛的五条悟,交叠的宽袖之下她死死掐住了五条悟胡闹的手腕,眼神愈发凶狠起来:“我哪里有不听话!”
“很多地方啊。”
罪魁祸首一脸乖巧,现在倒是摆出了一幅好孩子受了委屈的可怜表情:“刚刚让你陪我回去休息,你就没有听。”
白鸿瞪着他,单手抵着五条悟愈发贴近的紧实胸膛,柔软的浅色嘴唇咬得几乎快要滴血,好一会才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飞快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句什么。
旁人听不清两人呢喃耳语,只看见五条悟眼神一亮,立刻反手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前,顺势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外袍把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打横抱起后欣然起身,低头对着一众敢怒不敢言的长老们露出相当清爽的微笑:
“她累了,我现在抱她回去休息,你们如果足够不要脸愿意留下来那我也懒得管,记得别去我的院子,其他你们随意哈。”
第65章 铺垫
五条家未来的家主夫人受宠程度明显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 其中最关键的莫过于五条悟的态度,与五条家族老的不欢而散完全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这便足以让很多人不得不多考虑一下这位年轻的家主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要知道莫说是对她的打压和警告, 就连些许风言风语也未曾出现过——
其中固然有五条悟的过分偏爱原因存在, 但是白鸿本人的态度也很值得琢磨。
五条悟态度倒是足够明确, 可大多数家仆却没他的胆子无视其他大人物的威压和暗示,敢直接称呼白鸿为家主夫人, 年轻家主几度摆出冷脸也没用, 倒是另一个当事人展现出了相当宽容的姿态, 心平气和地和他们吩咐道:
“若是不好称呼的话,和过去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
“……过去?”
仆从们面面相觑,倒是葵先一步俯身行礼, 温声开口称呼:“是,鸿小姐。”
女仆语气谦恭, 没有半分作假。
五条家侍奉的仆人三五年已经算是长久, 新一代对与当年往事并不知晓太多, 于是当大多数的仆人们见过了未来的家族夫人后, 又跟着三三两两凑到了葵之类的老前辈的旁边, 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奇询问起当年的过往。
葵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语之间崇拜喜爱溢于言表,一口一个鸿小姐, 竟是比提起家主时更多几分怜爱之情。
有些事情,仰人鼻息的下人们看得反而会比始终身居高位的大人们更加清楚明晰——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可怜孤女, 又与尊贵无比的六眼天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貌美非人,才华出众,当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毫无依仗孤身流浪在外的时候, 这些让人艳羡的条件全都会变成致命的危险。
在这种前提之下,当年的白鸿仍然能完好无缺地活下来、还能在十多年后的今天安然妥帖地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人越擅长联想,就越容易从未知的故事里察觉到隐秘的恐惧。
于是等到五条悟再次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五条家大宅内质疑白鸿来历和出身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仆人们的眼神注视着那名女子背影时,已然多了些奇异的敬畏。
对此,白鸿本人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这样不好吗?省了很多事情啊。”
面对五条悟的疑惑,她也只是随口反问了一句,自始至终目光根本没有从书卷上抬起来。
他陪着白鸿在藏书室已经呆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滚了那么多圈后还有体力起来看书的,而且她看书速度快得可怕,和自己聊天的同时翻书的簌簌声响便没停下来过,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进去。
“比起让你强权威压不允许他们讨论,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猜去想,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东西总要印象深刻些;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