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若无睹，继续说：“你母为大启朝礼部侍郎之女，贤良淑德，有当家主母风范，为你父之贤内助。二人甚为般配，婚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惜…”

他叹了一气，满是遗憾。

舒殿合焦急的追问：“惜什？”

冯焕森正要她急起来，信手端起书案上的茶盏噙了一，眉头一皱，又稍纵即逝的松开。

茶放久了，无丫鬟上来更换，早已凉透，入尽是苦涩。

他放多余的茶盏，吊着舒殿合的胃道：“惜你父不满新皇，竟做那样的事…导致你家破人亡。”

舒殿合不由主的步子向前一步，求道：“望丞相了解殿合此刻的心上煎熬，切勿有后顾之忧，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殿合做的反应，正落冯焕森的怀。既然她想知道，己日就说的明明白白，止了她再探究的心。

“随着前朝覆灭，一朝国破家亡，满朝文武皆沦为阶囚。幸得当圣上宽宏大量，皇恩浩荡，对情愿忠心效力新皇的遗臣极尽优待，使他官复原职，仍司旧事。你父与我具是其中一员，本当衔草以报君恩…”他一边说着，一边拱手朝向皇，恭敬之意溢于言表。

正当舒殿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的这般话语时，只听他话锋一转道：

“但是…在新皇登基后不久，你父在一日里饮酒过度，醉后发了癫狂，在家院墙上，挥笔泼墨，写了一首五言诗。正是这一首无意间的五言诗，害得你舒家被圣上满门抄斩，妻离子散。”他不明着说，尽拐着弯弯道道，诱舒殿合往前紧跟己的所思所想。

这段话里包的信息太过繁多，舒殿合一时间难以消化，面上显得怔怔发愣。

“什诗？”她艰难的启齿问道。

冯焕森阖上眼皮，遗憾的摇了摇头：“太久了，老夫忘了那首诗的全貌。只隐约记得其中有两句。”

他道：“余夜枯见墨，天光尤明启。”

舒殿合依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只道这是平常的两句诗。

冯焕森猜想到了她不解其中深意，兀解释道：“这的确是一首没有什特别义的诗，但却被有心人揪住，大肆做了文章。将其中的余和启字，分别引意为大豫和大启。原本无深意的诗句，骤然变了味道。”

舒殿合会意之后，烛光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两个字被曲解之后，整句诗的意思就变成了，大豫国脉不长，早晚会被颠覆，大启王气仍在，且生生不息。

“御史便在朝堂上公然向你父发难，言你父挂念不忘前朝，诅咒大豫国脉不兴，是为佞臣。那时皇上初登大宝，皇位尚未坐稳，本来就疑心旧臣中有不服他的人，苦于无法揪来。你父此举，正好触碰到圣上的逆鳞，惹得龙颜大怒，当场就令将你舒家满门抄斩。”

舒殿合心情一直随着冯焕森的言语忽上忽，直至当满门抄斩这个字从冯焕森的中脱时，犹如当头一棒，震的她脑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