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每天的浇水

八十|每天的浇水

身子向海底沉去，他也不肯挣扎，手脚乖乖停放着，就那样坠落，朝着未知的深处。如果憋着一气，会活去吧，但是他放弃了，张开嘴，让海水填满他的鼻，水涌入肺部，周一片死寂，海浪的声线早已与他远离。

咸盐的水冲开了纱布，在他的伤处肆虐着，像是在一条一条的撕他的伤疤，那种疼痛，疼得头皮发麻，血很快从腹部淌，如炊烟升起，向海面飘去。眼望那血水的方向，好似从他腰间抽了一条纽带，正奋力的朝着海面外的谁寻求着什。

诃偿息的一席话，令他丧失了求生欲。

想要救人的家伙，其实是个杀人犯——

而他这长时间以来，谁也没有救成，反而害死了很多人——

这样的滑稽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身上，闼梭只觉得周身泛冷，一直以来建立的信全部崩塌，一片瓦砾都不留给他。

想来想去，他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就这死掉，也没什不好，这想着，闭了双眼，肢摊开，全身放松来，像是随波逐流的树叶，不小心掉入了水渠中，又不逃离，只任凭去。记忆一页一页的翻过来，他仿若听见一个久远的声音飘过来：‘生与死，不过是丈量生命态度的一把尺，我虽迷茫却愿意前往寻找答案——’那话，是他说得，又不是，那个音质更加稚一些，已经不像他这样接近中年的嗓音。

似乎是年的他在说话——

为什要说这些？在怎样的语境会讲到这些？他困惑着，年的己似在提醒着他，就这放弃是不是还太早了些？生与死，他还都没有弄个通透，怎就寻死了呢？

那些话给了他一些力量，猛地睁开眼，脚一蹬，踩着水，向上游去。他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又怎被海淹死？

终于，浮了水面，他吐嘴里的水，一咸味，如果眼泪是咸的，那应该和海水一个味道吧？他正胡思乱想着，看见不远处的沙滩上，站着的诃偿息，在看到他的时候，呆滞的神情突然注入了活气，一双圆眼亮晶晶的，他也不清楚那闪亮的东西是波光，还是别的，尽管这样，诃偿息并没有急于跑过来。

这个声称己是受害者的年轻男子，孩子般的望向他，那是受尽委屈后的强忍，闼梭这个被扔海的人，反而心疼了对方，他游了两，爬上沙滩，朝着诃偿息一步一步走来。

闼梭的每一步，都引发了诃偿息神色的每一次变化，最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道：“闼梭！你这混账东西！我不信你真的敢就这抛我去死！”这气和神态，很像女孩子在与男朋友置气吵架。

“我不死——”

“你不死——”说完，诃偿息跪倒在地，双膝陷入沙石中，哪片沙经受住一米八五的身高和一百五的体重？

闼梭几步上前，抱住了诃偿息的头，轻声哄道：“我不会死的，我会活着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