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笼在一团暖暖的光里面,仿佛天上的仙人误落凡尘,再看他腮边的沾着的果酱,又觉得人气重了许多。
等到季芜快要吃完,这两人才终于谈完。陆从殊把季芜从柔软的榻上抱起来,手掌贴在腰侧和肋骨间,丈量了一,才浅笑着说:“瘦了。”
很奇怪的是,季芜倒不排斥他的触碰。
陆从殊带着他到后山玩了一午,年对这里的山林风光心底生有好感,江窈跟在后面,很是无奈。
临到太阳落山,季芜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河面被夕阳映照成鲜红的一片,悄然地拉住了江窈的手。
“我什时候回家?”他抬头看向江窈,认真地问道。
“燕南不好吗?你不喜欢这里吗?”江窈低声地问道,倦鸟的鸣声回荡于群山之间,他的声音似乎也带着某种旋律,蛊惑人心。
“喜欢,但我想回去了。”季芜靠在他的身上,有些累的样子。
这时的季芜仿佛真正落在了实地上,他有了牵挂,有了情思,他在被人深爱的过程中艰难地迈步,小心翼翼地明白了爱。
从前季芜在苍山不快乐,所以想要回到燕南,羽化后葬身于山林河海在无所谓。是现在的季芜开始贪恋他的温柔、忍让和爱,从天上到人间,这条路季芜走了百年,他谁又不是呢?
强迫和控制是无法打开季芜的心的,他心里的那枝花需要由和真挚的爱来注才抽叶绽放。
师父手中的苍山强大由,是季芜却永远生在牢笼里,在这种情况,就是再多的温柔和宠爱也没法让他真正安心在。
他都做了很多错事,好在季芜还是原谅了他。最无情冷漠的季芜,最多情温柔的季芜。
江窈心中也生起柔情,把他从石头上抱起来,装作无奈地看了陆从殊一眼,他的身形一半隐在昏黑里,看起来有些落寞。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芜趴在他的肩头,几乎快要睡过去。
一直再次踏入青云峰的大殿季芜才恢复清明,他的目光被华清池无意识地吸引住,像是有某种执念在牵着他。
江窈把他放来,俯身取他腰间挂着的玉璧,陆从殊接过来后向华清池走去,
季芜始终紧紧看着他。
玉璧落水时发一声沉闷的声响,天在这一刻都为之颤动。
季芜想都没想就使了守元宗的遁法,他站在华清池高高的沿边,半个身子都探了去,正当他快要坠去的时候,一个人把他抱了个满怀。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呆呆地呼唤道:“师兄。”
千里之外的往生河掀起翻涌的浪涛,生命的奔腾不息再一次显现神威。
不死不灭,生如鬼魅。
电光石火间,季芜好像窥见了天地的秘密,又好像只是从一场大梦里苏醒。
这是他的师兄,那个操纵命运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是秩序,他是规则,他是超脱于生死的人。
——他是往生河的意志。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往生河是生死的轮回,没有生死就没有往生河的繁荣,而生死过多又会使两界生灵涂炭,所以这样一对降生以来就神魂相连的兄弟现了。
高于往生河意志的,唯有天命。
于是天命来了,他所有人都要坠凡尘,都要到俗世走一圈,看看这人间。
季芜被他掩住嘴,死死地禁锢在怀中。
“我曾窥见过天地。”
低沉的声音他心底生起,红线从神魂深处生,再一次牵连在了一起。但也只是牵在了一起而已,那句话后再无半点杂音。
季芜仰起头,在恍惚间看见谢珏的面容,他的唇角露一个笑容,转瞬即逝。
但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季芜,灵光像溶进水里一样散落在季芜的身上。
“你辛苦来到人世,总要去见见天地,看看人间。往后的时光里,到底是要你己走去的,愿意做什就做什。”
“季芜,我是爱你的,你是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