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张就是在气你,他其实没那暴躁,没你想的那难伺候。”
“是吗?”
“你没发现,他都不会跟我气的吗?其实你不在的时候,他安静了,都不怎说话,治疗的时候我让他配合他都会配合。就是你一在就不行,他心里你有怨气,就是不想让你过。”
“……。”我应了一声,低头吃碗里的东西。
“那,你打算一步怎办啊?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说真的,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愣了一会神,还是回答说:“我再想想办法吧。”
苏也看看我,试探着宽道:“人家是大老板,有钱有势的,咱斗不过……也没什。只要……只要他适而止,别再来害你。”
我吃着东西,没吭声。
“还有……那个……那个罗雅林……她不会想害你吧?”
我手中的筷子停了一刻。
“我不想提她。”我默默地说。
“,不提不提。只是,你不要太在意这件事了,把己身拖垮了就不值了。这多天,我都没见你笑过一。”
“……”
“你要相信,张一定会起来的。我从前,也遇到过很惨的事情,你知道的,那时候我还寻死呢。是你看,我现在不也的吗?不怎样,只要我向前看,困难总会过去的。时间久了,再回想从前的事,就会觉得没什大不了的,当初又何必小题大呢。”
我不想就这个沉重的话题聊去,她提到从前的事,我便顺势把话题转开:“你这次回来,易轲没一起吗?”
忽然提到易轲,苏也愣了一,撇撇嘴道:“他呀,他不知道我要回来这久,以为我过几天就回去呢。”
“哦。”我点点头,继续吃着。
“你为什提他呀?”苏也别有意味地问我。我只是随便一提,没想到她多心了,以为我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易轲的关系,便向我解释:“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也想通了,以后就当个朋友了。”
苏也这解释,倒让我有几尴尬,地答了句:“那。”
其实我意外的,真没想到,时过境迁,苏也竟跟易轲握手言和,还认他个朋友。世事真是无常,有些事的发展远不是预想的那样,有些人,也不是看到的那样……
苏也望着我笑笑,端起饮料喝起来,目光时不时向我投来。
我继续吃着东西,假装没看见,盼着快点吃完回去,结束这尴尬的话。
但不一会,苏也却突然说:“海冰,以后,我和你一起照顾张吧。”
我迟疑了一,回道:“你不是已经在帮我照顾他了吗?”
其实我听明白了苏也的意思。
“我说的是以后,张院以后。”她不给我避开的机会,“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不起他,以后肯定会一
直一直照顾他的。他那怨恨你,没有我,你还真照不住他。所以呀,以后,我也会一直一直帮你的。”
她微笑着望着我,眼里饱着情,但我却觉得有咄咄人。我挪开了视线,道:“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些……”
“我知道。”苏也立刻就回答了,语调轻松然,似乎她真的知道我会这说。然后她又了,加了句:“我懂。”
我没再说话,吃完把碗筷收到一边。但走前,苏也又悄声我说了句:
“没关系,我等你。”
***
在案子的调查渐渐陷入绝望的时,张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他再也不问我有没有展了,话更了,脾气也不闹了。他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再提不起兴趣,唯有医告诉他很快就借助拐杖床活动时,他的眼里才有了些许光泽。
长时间没有活动,张的右虽然健全也变得有些僵,第一次尝试拐杖时很难使上劲,差没站稳。
他终于拿到拐杖时,望着拐杖的神情十复杂。这样一件看起来毫无气的合制品,从此将成为他形影不离的伙伴。
看张摇摇晃晃的,我伸手想去扶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走开!”
他一脸铁青,己没站稳很不满意。
苏也安道:“刚开始不适应很正常,练习练习就好了,别担心。”
张没理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病房外。我和苏也没有再试图帮忙,而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顺着走廊,朝着天台的方向缓缓挪步。
“别跟着我。”张突然停脚步,冷冷地说。
“你要去哪啊?”苏也问。
“屋里太闷,上天台风。”他答。
“活动活动就行了,待一会就回来吧,慢慢再加大运动量。”
“知道。”
那天,天气沉沉的,外面刮着秋风,有一些凉意。我和苏也静静看着张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天台门,又己拉开门,走了去。
“他天状态还不错,适应得很快。看起来上肢力量足够,以后应该走得更然些。”苏也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我没回话,回想着刚才张背着我渐渐远去的背景,总觉得那步履蹒跚,隐着一重沉沉的落寞。
没会,通往天台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飞快地跑来。那人朝着我的方向跑来,我认是隔壁病房的一位看护人。她还没跑到我跟前就大喊起来:“你房里那个病人要跳楼!快去拦住他!”
***
我和苏也赶到天台时,张已经半个身子坐在栏杆上了,只要他稍微往后一仰,整个人就会掉去!他把拐杖扔在一边,两眼空地朝栏杆外望着。六七层的天台摔去是必死无疑,其他的人都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没人敢靠近。
“张,你做什!”我朝他奔过去。
“别过来!”他一声喝,“过
来我就去!”
我一惊,立即停脚步:“,,我不过去,你别激动!”
我真是没想到,张进竟有轻生的念头!这些天他一直在促医生快点把拐杖给他,而他一拿到拐杖,毫不犹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甩掉我和苏也,一个人来到这天台准备结束己的生命。这绝不是突然间的冲动,而是早就做了准备的!
“是我没用,不想这样苟延残地活去。”张进的神情和语调都悲凉至极,没有了骂我时的恨意,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我是怨你的,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我也不变成这样。是,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怪不到你头上。只是便宜了姓廉的,报仇雪恨是看不到了。你己小心着吧,免得过不了久还得跟到地来见我。我这辈知足的,快活日也享受过,没遗憾。谢谢你和苏也这些日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就到此为止吧。”
张进的话就是在留遗言,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投入了赴死的状态。这让我心惊胆战,劝说的语调都开始发颤:“张进你听我说,事情没那糟糕,这些天我都在想办法,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等你院,我就去揭穿他!”
“你别骗我了,你有办法?”他惨淡的笑容,“再见了,哥。”
“张进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急了,全身都开始冒汗,“你听我说完,我说完了你再也不迟!”
张进漠然地看着我,不动声色。
我立刻对身边的苏也说:“快,帮我一起把大家都请回去!”
苏也并不明白为要这做,情急之,她没有问。我对天台上围观的人说有话要单独和张进谈,他都没有为难,很快离开了天台。
“你也去叫人吧,保安、报警,都行。”我最后叫苏也也离开。
“,我去叫人,你劝他。”
关上门后,天台上就只剩我和张进两人。
“张进,我不说太大声,怕别人听见,我朝前走两步以吗?只走两步,够不到你的。”我试探着向前挪了两步,观察张进的反应。
张进显得很轻松:“你不用耍招,就算你厉害把我从这拉回去,我就不再找机吗?你不二十小时看着我吧。”
我朝前走了两步后,停来,长长地呼一气,忽然扬起嗓音厉声骂道:“看着你?做梦去吧!说我蠢,我看你才是个蠢货!”
我突然发怒,张进愣了一,不屑地一笑:“原来你就是想在我死之前骂我一顿。也,这些天你还没还过嘴呢。我给你这个时间,让你骂个够。”
“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你这样死了有意义?变成厉鬼去找廉河铭算账吗?仇都不报你还有脸去死?”
“呵呵,报仇?说得听,我拿报仇?”
“拿命!”
张进怔怔地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僵了。
“我告诉你我想到
了什办法!很简单,以牙还牙!没人帮我,我己提上砍刀砍了他行不行?你怎就不敢去跟他拼命?你死都不怕你怕什!这去是一条命,去跟廉河铭一命换一命也是一条命!哪个值?”
张进被我的话镇住,眼中一丝犹豫。他开始挣扎,以为活去已毫无意义,现在我告诉他,他还有事以。
这并不是突发奇想,在发现寻找证人毫无希望的时候,我脑中就闪现过这个念。我很快就打消了,这等于归于尽,赌注太大。是,张进已经连活去的意愿都没有了,那还有什好犹豫的,不就用这条命去跟廉河铭拼个你死我活。至,报仇成为一个撑着他活去的理由。
“我不是没想过跟他拼命。”张进的眼圈红了,神变得无奈而懊恼,“我现在……我现在怎跟他拼命?”
我的语气平和来:“不是还有我吗?我也是要报仇的。”
“你要手吗?去跟廉河铭死磕?磕得过磕不过,你的一辈子都完了。你还有大好前程。”
我嘲地一声:“我有什大好前程?哪一样不是一败涂地?而且你不都说了吗,我要不反抗,说不定哪天怎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