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午三点的时候icu突然变得忙碌，无数医生从不的楼层赶来，门所有等待的家属都有些躁动，不知道是谁家的患者了事，姜澜生整颗心脏都揪成一团，最后在医生中听到的是别的患者的名字，他庆幸的时却又有种兔死狐悲的荒唐感。突发休克，抢救失败，遗体被推来，医生各散去，有些遗憾的叹息，例行公事般的给家属交代情况，家属歇斯底里，这都是他在icu实习时看惯的场景，现在他却克制不住地想哭，一双眼睛似乎只剩泪，轻而易举地就挤咸涩的液体。

午点，探视时间到，不床的家属抽签选定进去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他再怎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在别的医院的icu里来去如，等轮到他，姜澜生擦了把脸，动作熟练地给己消毒，挤难看的笑容推门而入。

宋导在外地开会，小齐还没有回来，他通知唐纳乔瑾瑜醒了的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复，没有乔瑾瑜的意他也不敢告诉欧阳姐，到头来来到这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小演员床前的只有他一个人。乔瑾瑜醒着，气管插着管，连脖子也不挪动分毫，就那躺在床上，瘦弱的一团，手背上置留针的血管清晰见，脸色苍白脸颊凹陷，在看到他后眨眨眼，桃花眼微微眯起，淡得看不血色的唇露满足的笑。

他从来没这恨过乔瑾瑜的安静。

姜澜生一屁股坐在乔瑾瑜床边，看着虚弱的、连呼吸都不主控制的男人，这个人居然还在对他笑，对他做‘谢谢你’的型。

“没那力，看不懂型。”姜澜生抽抽鼻子。

他的爱人再次微笑，认真地端详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烙印进视网膜里。

“姜总是医生，姜总说了，只要你的情况足够稳定，就转进普通病房，这样我就天天陪着你了，而不是只有三十分钟。”姜澜生敲敲己手腕上的表。“你向姜总求救，于是姜总救了你的命，你的半辈子都得赔给姜总，懂吗？你必须快点好起来。”

乔瑾瑜眨眼。

“让我猜猜你会说什啊。嗯，想好了。你会说‘姜总我最爱你了哒’，对不对？要是对你就眨一次眼，不对就眨两次。”

乔瑾瑜眨一次眼。

他又觉得鼻子有点堵，这样不行，再外面怎哭都行，他不想当着乔瑾瑜的面哭。姜澜生掩饰般地找事情做，却又无事干，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捉住乔瑾瑜冰凉的指尖，焐在手心，对方的手指上也有擦伤，倒是不重，勉强结着痂，他看着心疼，恨不得分一半伤到己身上。

“……快点好起来。”

三十分钟转眼就到，他不得不跟着护士回到他健康温暖的、名为外面的世界中去，把他最喜欢的、现在却脆弱无比的人留在那个白色而又压抑的、充满仪器滴答声的屋子里。

他来之后在外面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白色毛线帽，身穿暖‎‍黄‍­色​­毛茸茸的长款羽绒服，色棉靴，衣着精致的女孩像只暖和的小熊，手

里提着香奈的包等在门，看他来后女孩努力向里面探头，却什都没看到。

“……宋晓晓。”

姜澜生想说你不是在地球的另一边吗怎跑回来了，想说天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明天赶早吧，但是最后他什都没说，只是平静地和女孩对视，他看到女孩哭红的双眼，似乎想质问他什，不过样没说。

“饿？我带你去吃东西？行李箱呢？门的酒店勉强以住，你是住这边还是回家住？”最后还是姜澜生先开的。从某种角度来讲宋晓晓以算作是他的情敌，但在他得到乔瑾瑜后，他却对这个女孩子提不起任何敌意，倒像是在看正努力把己活成大人模样的妹妹。

宋晓晓点头，鼻尖哭得通红。姜澜生摸袋摸纸巾递给女孩，扭头对钱哥开：“我给医院留的是我的电话，有问题医院会直接找我，麻烦您在这里看一会，我回来给您带饭，想吃什您以给我发手机里。”

钱哥也很客气：“不用不用，我以己叫外卖，您忙。”

“……姜哥，他是谁？”宋晓晓门的时候问，嗓音嘶哑，忙清清嗓子。“我没见过这个人。”

“是黄导那边的人。……病危以后要求二十小时内家属在医院待命，不过他醒过来就没什大事了，主要是预后。乔瑾瑜摔来的楼层不高，虽然有骨折，但是他还年轻，会恢复的。”姜澜生努力把话说得轻描淡写。“倒是你，就这跑过来，学校那边怎办？”

“我的朋友会帮我跟学校请假。”宋晓晓赌气道。“跟你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不怕碰上宋导？”

女孩的眼神里明显有些畏惧，不过还是开道：“我不管，我还没见到瑾瑜哥哥。icu一天就半小时时间探视，凭什被你一个人全占走了。”

“你瑾瑜哥哥始终希望己在你面前是帅气的模样，不着急看，好？等转到普通病房让你看个够。”

“……凭什呢？凭什瑾瑜哥哥被你占走？”

宋晓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看着女孩子眼圈说红就红，眼泪又噼里啪啦的往掉，姜澜生难得感觉到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唉。哭解决不了问题，我先去吃东西好？”

宋晓晓恶狠狠地擦掉眼泪，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吃。”

姜澜生：“那吃？”

宋晓晓：“吃。”

虽然女孩子外表看着非富即贵，实际上却完全不挑剔，问她吃什她都说吃，最后姜澜生选的是看起来最不容易吃坏肚子的快餐店，高温过油的东西摆上桌，宋晓晓还没怎吃，姜澜生已经风卷残云般把己点的东西都填进肚子里。

“……你好吃啊。”宋晓晓有些目瞪呆。

“不吃饱了怎照顾你瑾瑜哥哥。”姜澜生捂着胃。“你瑾瑜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照顾他的活我怎交给别人来做。”

宋晓晓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我不信’三个

大字。

姜澜生苦笑，不知道该怎给女孩解释，就算是日常被妆造玩弄，活在无数镜头，乔瑾瑜依旧不喜欢外人的触碰，需要消耗己的精神状态维持平和的态度，也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稍微放松一些。

安顿好女孩姜澜生再次回到医院，他的本意是己守到明天凌晨满二十小时，不过钱哥跟他打招呼先去休息，晚上会过来替他。不用照镜子姜澜生也知道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他没再反驳，对钱哥感激地笑笑，也是这个时候接到唐纳的电话。

“喂？你还在医院吗？乔乔醒了？状态怎样？”

姜澜生：“暂时没有新消息。”

唐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生日宴会场的监控不知道被谁掉包，但是还是有不人在宴会进行的时候拍照发朋友圈，我在找人清点这些照片，现在稍微有点眉目了，不是有人故意搞乔乔，是有人想整宋导。具体的事情我会和宋导商量，你只需要照顾好他就行。”

姜澜生苦笑：“这回影帝打算给我开什价码？”

唐纳：“嚯，还挺记仇，这回如果他好起来，我赏给你和他交往的权利。”

又说了几句别的才挂掉电话，姜澜生笑着回到椅子里坐着，头埋在腿上，笑着笑着叹了气。

当天晚上果然钱哥在约定好的时间过来替他，他终于得以在酒店睡到饱，手机始终十分平静，没有人找他，包括医院。也就是说乔瑾瑜又活过一天，喜贺喜贺。

早上他带着早餐去替钱哥，距离病危已经过去二十小时，不再强制家属在门待命，他却依旧在门坐了一天，午宋晓晓过来陪他一起等探视时间，天乔瑾瑜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要好点，依旧只听不说，表达情绪全靠眨眼，宋晓晓哭得像个泪人，姜澜生倒是没哭，在乔瑾瑜的眼神示意安抚宋晓晓的情绪，对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相当满意。

然后是第三天，第天，乔瑾瑜在icu里住了五天，第六天才被转到普通病房。宋晓晓被他好说歹说劝上回国外的飞机，唐纳在转到普通病房的当天来过一次，又很快被助理催着踏上前往珑市的路，宋导始终没露面，任何指示均由小齐完成，等到把小齐也送走，他终于拥有了和乔瑾瑜日夜相对的时间。

乔瑾瑜瘦得有些脱相，虽然每天都在打营养，却依旧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干瘪，全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在逐渐萎缩，一米八七的个子只剩五六十斤，他唯一熟悉的地方只剩那双眼睛，看过来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安定，像每个在他身边醒过来的早晨。

“好啦，现在没人打扰我的二人世界了。”姜澜生用己的脸蹭蹭乔瑾瑜骨瘦如柴的掌心。“以吃点流食，晚上给你喝一点点粥怎样？”

乔瑾瑜眨了一眼。

乔瑾瑜的身体还是不动，骨盆和肋骨被固定带死死勒着，主要是他的神经系统受到损伤，像高位截瘫的患者，没办法控制己的行动，虽然气管管已经拔来，但现在因为轻微水还是说不话

，像乔瑾瑜这种情绪内敛的人，无论想做什都要他逐个去猜，好在他的时间有很多。

“嗯？你想说什？我？”

乔瑾瑜眨眼。

“我没什事啊，单人间又有床，我晚上直接睡你旁边的床上。”

乔瑾瑜看着他。

“哦……你是在担心我的期末考？没事，大不了学期开学之后补考，期末重点就那多，补考的题和期末考的题肯定不会重，我还复习点重点。”

乔瑾瑜有些不悦地闭上眼。

姜澜生笑声，低头亲亲男人干瘪的肱二头肌，道：“好，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那我会回去好好考试，你也努力恢复，好不好？唐纳说了，等你稳定来后就把你接回X市的私人医院继续调养，我就回家了，对不对？”

再抬起头的时候乔瑾瑜看着他，神色复杂，像是在索一个吻。

他便俯身，用己的唇碰碰对方有些干裂掉皮的唇。

☆、第 81 章

姜澜生从没想过，己居然真的为了一个人成为超人。

早上给乔瑾瑜买饭，放桌子上等钱哥过来给乔瑾瑜喂饭，己坐一个小时高铁回琅市回学校上课考试，午课后拿着复习资料再坐一个小时高铁来玕市医院，让钱哥回去休息，己给乔瑾瑜喂饭擦身，事无细面面俱到，和以前每次看到对方的体不，瘦得不像话的身体激不起他的欲望，只有无穷无尽的心疼，他坐在椅子上给床上的乔瑾瑜剪趾甲，又细心的给那双向来保养良好的双脚敷脚膜，边计时边看第二天考试的材料，也是乔瑾瑜足够年轻身体好，那些产生的，写在他复习资料里的并发症几乎都没有发生，为数不多现的并发症也都极其轻微，随着他的期末考步入尾声，乔瑾瑜胳膊上的置留针也只剩一个。

乔瑾瑜还是不动，不过已经发声，就是说几句就会累，好在对方也不是什话痨的人，两个人的交流多半以他为主，他也不敢逗乔瑾瑜笑逗得太狠，怕对方笑的时候会伤到还没愈合的肋骨。

“天宋导来过。”乔瑾瑜说话很慢。“我很想问他，如果我真的瘫了怎办，但是我没问。”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澜生正把旁边那张床往乔瑾瑜这边推，他每天晚上都把两张床并在一起睡，他认为睡相很好，晚上绝不压到乔瑾瑜，这些天他也习惯于晚上牵着乔瑾瑜的手入睡，这样一旦乔瑾瑜有任何响动他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并及时予以回应。

“没事，他不要你了我养你。”姜澜生翻身上床盘腿坐着，右手牵着乔瑾瑜的手认真地说：“虽然没你赚的多，给不了你之前的生活质量，但是让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不难。”

乔瑾瑜：“不是钱的事情，我花钱的地方非常，钱几乎都交给唐纳替我理财，那些足够我生活。”

他总觉得乔瑾瑜这躺着应该会有点累，趴着又会压到肋骨，被动侧卧又待不住，把背后垫高又会给骨盆增添负担，他这几天研究好几个

姿势，扶着乔瑾瑜半趴在己身上，这样他就控制着不让对方压到肋骨，又换个姿势，不伤到骨盆。

“来，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我帮你换个姿势。”

乔瑾瑜：“我是不是从来没给你讲过我家里的事？”

“没，疼不疼？这个姿势会不会舒服点？”

总用一个姿势躺着也会累，对方发满足的呼吸声，姜澜生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刚长长些的头发贴在他的颈窝里，有些痒。

“要不要听故事？”乔瑾瑜小声说。“虽然是个很无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