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烬云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不得累死。”

麒麟想了想，点点大脑袋，“说得对，那咱还得像上辈子那样找帮手，把巫族聚集起来。”

“此事得从长计议。”巫烬云打量手臂，发现没水，扔掉毛巾，“首先我没恢复，其次，我的族人暂时没想清楚。”

麒麟眨眨眼。

“就算把蛇族人摆平，他心中依旧不服，说不定还会怨恨。”巫烬云优雅地坐在凳子上，“等他想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我再手也不迟。”

麒麟想起之前在村落里见到巫族人内讧的那一幕，恍然大悟。

“讨苦吃。”用前爪搔掻脸，嘟囔。

原本主人时光倒流回来后，第一时间打算杀掉追杀者，聚集族人，等伤稍好就回八荒夺回领地。

没想到族人却并不领情，心存怨恨。

譬如莲嫂，譬如巫壁等人。

如果主人不手帮忙，那巫族人就会像上辈子般流离失所很长时间。

“主人，你忍心？”麒麟犹豫地问道。

记得上辈子，主人非常爱护族人。

“我爱我的族人，我爱的是明事理、尊敬我母亲的族人。”巫烬云垂眸，“山伯那边多多照顾，其他人就算了。”

“那主人的意思是，暂时都不动作，等待时机？”

巫烬云点点头。

“那……要回清灵宗吗？”

巫烬云冷哼，“他敢嫌弃我，除非他求我，我绝不跟他走。”

麒麟点头，看样子是想跟着颜卿回清灵宗了。

*

颜卿敲了敲门。

“进来。”

颜卿推门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小小的孩童端坐在凳子上，乌黑卷发贴着白皙的脸颊，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什味道？”颜卿疑惑。

巫烬云面无表情：“什味道？”

颜卿吸吸鼻子，“你没闻到？”

巫烬云摇摇头。

颜卿不再追究，谈正事，“小云啊。”

“小云？”巫烬云似笑非笑。

颜卿咳嗽一声，厚着脸皮道：“我比你大很多，不叫小云吗？”

巫烬云点点头，“随你。”

“是这样的，你现在回八荒不安全，要不跟我回清灵宗？”

“回清灵宗？”巫烬云挑眉，“我不是你子，你没必要养我，无亲无故的。”

颜卿有点尴尬。

暗嘀咕：咋这记仇？

明明放过害死母亲的凶手，表现得善良爱近乎圣父，对己却十分冷漠还记仇。

颜卿有点搞不懂巫烬云的性格。

想到对方终究是个小孩，颜卿放软声音，“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我其实很喜欢你，希望你成为我的弟子。”

巫烬云挑眉，“喜欢我？喜欢我哪

点，说来听听。”

颜卿一哽，片刻后道：“长得爱，性格善良。”

“长得爱，性格善良？”巫烬云眼里露古怪之色。

颜卿点头。

“我对你不尊敬，又冷淡，你却想收我做弟子？”

颜卿额头青筋直跳。

好小子，原来你知道啊！说，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勉强挤笑容，“我相信我会相处得很好。”

小孩目光幽幽，“所以，你在求我做你的弟子？”

颜卿：“……”

颜卿压住心里想揍人的冲动，努力微笑道：“算、算吧。”

忍住，八岁的孩子，再天真爱也会熊。

精致如人偶的孩童从凳子上站起身，对颜卿道：“那我便跟你回去吧。”

那气，活像屈尊纡贵似的。

颜卿：“……”

想到他刚失去母亲，被人追杀，被族人怨恨，有家不归，连苗天阳也不愿意要他，太怜了。

颜卿深吸一气，揉揉小孩的头道：“以后跟着我，我会好好保护你。”

巫烬云一怔，竟然忘了反抗他的摸头。

颜卿从怀里掏五灵珠，到他手里，“拿着吧，好好养伤。”

想了想，又道：“对不起。”

巫烬云疑惑地动了动眉心。

颜卿真诚道：“上次听到你做梦喊小鹿，还以为你喜欢，就做了只小鹿给你，勾起你很不好的回忆，对不起。”

巫烬云目露愕然。

颜卿朝他露齿微笑，又揉揉他的头，转身离去。

*

清灵宗的灵舟傍晚来接人。

雪了一会便停了，太阳又露来。

橘色阳光照耀洁白世界。

颜卿和弟子、值守登上灵舟，启程返航。

苗天阳却坚持要坐飞天小仙球，一颗球扑闪着翅膀跟在灵舟后面飞。夕阳，分外和谐。

“哎，你看，那是不是神鹿？”一名弟子大叫。

颜卿站在甲板上看风景，闻言低头。

灵舟掠过山头，洁白的雪地里，一群‍­黄‎​‎‍色​‌­的鹿在奔跑。

明‍­黄‎​‎‍色​‌­的斑纹，白玉般的角。

“是神鹿！”

“那我是不是要转运了？！”

“快许愿快许愿啊！”

弟子惊叫。

颜卿低头看巫烬云，见他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甚至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似乎真的解开了心结。

颜卿放心，低头继续看难得一见的神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