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藏的消息了?”钟声一点也不掩饰己急切的心情,没有丝毫的修饰和拐弯,直戳戳地问道。
那头的老邢叹了气,“他现在的住址倒是打探到了,不过……他上次是在你找到他的第二天就搬家了,你就不怕他这次再跑?”
钟声没吱声。
老邢继续道:“他从春丽酒店的套房搬来以后,已经搬了3次家了。第一次嘛,还好说,搬去的是他大姑借给他一家的房子;第二次,搬去了程子笙的小区,也就是上次你找过去的那间小公寓,据说还是程子笙陪他在那过的年;这次呢,慌里慌张的就搬走了,几乎没带什行李,就轻飘飘的一个人。”老邢抽了烟,幽幽吐来,接着说:“想来是搬来搬去,也不剩什东西了,没得搬了吧。”
钟声两眼充血,声音冷漠而颓废,“你想说什?”
“我想说,这小子也挺不容易的,为了躲你连他爸家都不敢回。看他那意思,态度挺坚决的。要不……您歇歇,让他也歇歇?”
向来不掺和客私事、只管拿钱办事的老邢,这次忍不住多了嘴,说的也是大实话,因为凭他的经验和直觉,要是这次钟声再去找林藏,林藏还得接着搬。
“这事光你一头热不行,还得他己也想明白。”老邢最后说。
是啊,这明白的道理,钟声会不知道?
但是他怕,怕己一松手,林藏就真的跑没影了。
到时候就真的想追都追不到了。
钟声挂了电话,心如刀割。
他正恍惚,邵晓兰敲门进来了。
“钟总,按您的要求,您的个人资金基本归拢了。还有您要求偿还他人的资金,已经全部汇入了您指定的账里。”
钟声收回己虚无缥缈的目光,顺手抽了本文件随意翻起来,抿了茶,“嗯”了一声。
“我还按照您的指示,筹集了一些资金,加上您先前的那些……”邵晓兰翻了翻己的记事簿,“目前我收购的散股票,加上您之前个人22%的持股比例,还有钟远飞钟总转给您的8%的股权,您现在共计持股占比为——”
“38%!”
邵晓兰合上记事簿,最后报了这个决定性的数据,两眼放光地盯着钟声。
这是个令人欣喜的数字,钟声手里有了这些股份,不仅重回董事会不成问题,还成为占股比例最高的股东!
这最终意味着什,邵晓兰清楚,钟声更清楚。
成为远声集团的董事长,做远声集团说一不二的最高话事人——这是他此次筹谋布局的重要目标之一。
如眼看目标就要达成,他并不意外,也没有惊喜,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召开董事会吧。”钟声仍旧不紧不慢地喝茶、看文件,头也没抬一。
“好的,老板。”邵晓兰虽然没有从钟声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取到任何信息,但这并不妨碍她走办公室时昂首
挺胸、脚底生风,带气场。
邵晓兰走后,钟声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垮来,他深陷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
不用面对外人、尤其是己属的时候,他无须刻意伪装成无坚不摧的模样,脆弱和消沉是他此刻最真实的状态。
他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对面高楼林立,看高架桥上车水马龙,心里压抑得说不话来。
他还是没忍住,再次拨通了老邢的电话。
“你去查一,林藏他怎就突然变了,明明我进警局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钟声始终陷在疑惑中不来,有时候明明已经想通了,好不容易恢复理智了,转眼又会情绪失控,“他上次提到过,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和高岸霜在一起,但事实上我跟那个女人毫无瓜葛。”
他以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的语气,陈述着一个已经和老邢讨论过八百遍的话题。
老邢无奈地叹了气,“您的意思是?”
“我己都不知道我什时候跟她在一起过,林藏又是怎看到的?”
“我之前就跟您说过我的推测,一定是有人给他看了动过手脚的照片?您刚被带去警局那会,他过去找你,进警局之前他的状态还很正常,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失魂落魄、目光呆滞。不知道他当时在警局里经历了什……”
“所以呢?然后呢?你他妈知道什时候了问题,还不赶紧去查!!!”
“我这不是想查更确切的线索后再告诉你吗!但是你也知道,警局的监控很难查,除非有特别过硬的关系……”
“这事交给我,我找人帮你查。”
钟声一刻也不耽误,从己那张庞大而错综复杂的交际网里,翻找了一条靠的埋藏很深的人脉,把电话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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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决定在找到问题症结之前,不再强逼林藏接受他,他一方面派人盯紧了林藏,一方面让人加紧去调取那晚林藏在警局的监控录像。
还好林藏是个很乖的孩子,除了脾气固执了一点,个性拧了一点,私生活非常检点,交友也很单纯,钟声并不担心他会被别人拐跑。他只是害怕林藏对己的感情,会因为两人长期分离而逐渐淡漠。
他是那深深地眷恋着林藏,贪恋他温暖柔软的身体,发了疯一样怀念和他齿交缠、深情相拥的日日夜夜。己爱他爱得那深,怎忍受对方将己淡忘呢?
所以即便林藏本身让人放心,他也还是十分担忧,尤其在他发现林藏年后去了一家外资银行实习,意识到林藏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钟声内心产生了对林藏的将来无法掌控的恐慌感。
然而,林藏己对这个崭新的环境却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在这里,他不仅接触到新的行业,学到许多新的知识,时又与己原本的专业相结合,在发挥己特长的时,也获得新的提高和拓展。
在这家银行的每一天,他都过得忙碌而充实。
虽然这里工作辛苦,经常需要加班,但一般也不会太晚。他最晚八/九点总到家,这样他在家吃完饭洗完澡,再看一会书就睡觉了。
没有太多空闲,正好以不去想那些纷乱的心事。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银行给他的待遇真的很不错,比他以前做过的所有兼职和项目都要赚得多,这让他在轻松负担己和老爸的生活费的时,每个月还存一笔不小的钱。
他对目前的一切很满足。
他一直认为,像他这种家庭身的人,本就不该有什奢望,活得简单一些,在一些,凭己的本事在上城区立足就很不错了。
至于感情什的,尤其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感情,于他而言,就是带刺的毒玫瑰,只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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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藏,这是我昨晚刚烤的泡芙,给你带了几个,你尝尝味道如何?”唐棠是林藏在银行刚认识的新事,比林藏早半年来实习,对行里的老人来说,他也是个青涩的小实习生,但对林藏来说,他算是有一些经验的前辈了。
林藏合上己的笔记本电脑,干了一上午工作,他又加班加点帮领导改了个程序,这会一点半了也没吃午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接过唐棠递来的泡芙,开心地吃起来。
“好吃!放了一夜加一个上午,味道还这好!”林藏满足地吧唧嘴,不忘夸赞他几句。
“是吧,我己也觉得挺好吃的!刚锅的时候味道更好,次请你去我家,让你吃现烤的。”唐棠是个温柔贤惠、单纯爱的小男生,长得也属于乖巧漂亮的类型,说话的时候总是扑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闲暇时热衷于做各种小甜点和美食。
林藏三五除二,迅速就把几个泡芙消灭了,午餐就吃这点显然不够,他平时会己带饭,前一天晚上在家多做一点,留到第二天带到单位中午再吃。
这也是他跟唐棠学的,不仅方便,还省钱。
两人端着各的饭盒去茶水间热饭,那里有专供员工使用的微波炉。林藏刚打开盖子,唐棠就从己的饭盒里拨一些排骨给他,并冲他灵巧地眨着眼,“糖醋排骨,也是我昨晚己做的,味道特别足,特意多做了一份带给你!”
林藏眉眼一弯,感谢地笑了笑。
他在茶水间等着热饭的时候,唐棠会盯着里里外外的人来人往,悄悄告诉林藏一些行里老人的逸闻八卦,还有某些领导的喜好和怪癖之类。
热好饭后,通常两人又会坐在一起把饭吃完,唐棠嘴不闲着,总爱边吃边说,实在没什聊,逮着明星八卦、天气星座什的也要嘚啵半天。
林藏总是边吃边听,极插话,但他对唐棠的热情和话痨并不反感,反而很快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个朋友一直陪着,算是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有了一些轻松的调剂。
这天快班的时候,林藏接到了程子箫的电话,“晚上来一起吃饭!庆祝你找到完美的实习工作,也庆祝我……找到了新男朋友!”
“哦?”林藏正盯着电脑,在一堆代码里边找bug,一听程子箫那掩饰不住的亢奋语气,立即从工作中抽离来,他笑道:“那一会是打算让我见见你的新男友吗?”
“天先不让你见了,改天吧,我再考察考察,等他正式转正了,再让你见!”程子箫笑意盈盈,声音像了蜜似的甜。
“我?天吃饭的还有谁?”
“我哥啊,好久没见他了,正好他天也有空,一起吧。”
“哦,好。”林藏一听是程子笙,既想见他又不敢见他。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程子笙被钟声打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那次以后,两人还没见过面,他觉得己欠程子笙一句抱歉。
程子箫把三人约饭的地方定在一家她常去的火锅店,她一直觉得冬天里吃麻辣锅是件很爽很幸福的事,而且一起吃饭的对象是亲哥和铁磁,她以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
这家店是个吃铜火锅的老字号,装修有些追求古风客栈的意思,门店不大,壁贴着斑驳的红色福字,厅内摆放着十几张老旧的方桌椅,有肩上搭着毛巾的店小二在行间穿梭吆喝。才七点不到,桌子已经被稀稀拉拉的客人占满,好几桌的铜锅里已经咕嘟冒泡,锅呼呼冒着热气。
很怀旧,很温暖的感觉。
“呦,这地人气还挺旺!”程子笙落座的时候,林藏和程子箫已经坐着聊了一会了。
林藏特意盯着程子笙的脸仔细检查了一番,倒是没看什明显的伤痕。
程子笙感受到了林藏的目光,知道他在想什,嘲道:“不用看了,就算有伤也早好了。还得庆幸,人家钟总手上还是有数的,没朝我狠手。”
林藏更加愧疚了,支吾着预备说些表示歉意的话,还没说呢,又被程子笙抢过了话头。
“看在钟总连着几天给我送大单子的份上,我也不和他计较了。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这事就算翻篇了!”程子笙拿过菜单,问程子箫:“点菜了吗?”
“没,等你呢!”
“来这早光知道聊天!这会才点菜,什时候才吃上?”程子笙一边抱怨,一边拿菜单敲了他妹的头,继而叫来服务员,利索地点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