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富成的小算盘是毁了,叫人去请高大夫来给陆雪生看病,刚开就被玉容卿给制止了。
她拉着父亲门来,悄声道:“爹,风寒不是一两天治好的,耽误十天半个月,表哥若是过试,人家会夸他勤学,若是考不上,那就是我家照顾的不好。”
玉富成看了看屋里毫无生气的陆雪生,叹了气:“看来只把他送回去了。”
“爹爹英明。”玉容卿笑着揽了将陆雪生送回陆府的差事,承诺一定不会丢了玉家的脸面。
尘埃落定,玉富成去赴好友的棋会,留玉容卿全权处理此事。
屋里还有两个家丁和小梨,玉容卿径直走到缩成一团的阿庸身边,冷道:“抬起头来,我你说几句话。”
阿庸抬起头,一言不发,连句求饶都没有。
玉容卿招招手,小梨端来了椅子。玉容卿坐,翘着二郎腿俯视阿庸:“主子身边总有几个忠仆,我不需要你的供诉,只是要告诉你,我虽脾气好却不会任人欺负,你在陆府若是说什不该说的话,我会让你在徐州无立足之地。”
陆家每况愈这才想着搭上玉家,孰优孰劣,阿庸还是得清的,他一个人哪有选择的权利,“小的不敢。”
“不敢就对了。”玉容卿显然是生气了,往常温和又笑的眉眼紧皱着,是对陆雪生失望透顶。
叫小梨去准备两辆车,玉容卿带家丁到屋外,替他准备了应付陆家的说辞。
两个家丁带着昏迷的陆雪生和呆滞的阿庸坐一辆走在前面,玉容卿和小梨坐一辆远远的跟在后面。她得亲眼看到人进陆府才放心,路上若是陆雪生醒了,她还得上另一说辞。
车摇摇晃晃,玉容卿突然想起天大半晌都没见莫竹,“莫竹去哪了”
小梨幽怨道:“婢早去找他,护卫都说他不知道去哪玩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去玩也好,他才十六岁,正是玩闹的年纪,若是真变得沉稳了,我还不习惯呢。”想到调的莫竹,玉容卿闷闷的心也放松了些。
穿过闹市,耳边是摊贩的叫卖声,烤饼的麦香被风进来,玉容卿有点馋,撩起车的窗帘寻找香气的来源,见车右前方正是月令酒楼——她尽了丑的地方。
己被醉的模样,被表哥觊觎的事,都被那五人看在眼里,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传的满天飞。
真是头疼。
车走过月令酒楼,玉容卿见外头巷子里闪过一个人影,背对着街道举止神秘,一眨眼就消失在视野中。
玉容卿有些失神,那人的身形李沅有几相似,那人穿的衫她却没见过,应该不是他。他现在应该在宅子里读书。
晚上去跟他一起吃晚饭吧。
想到李沅就想到了天早上她朦胧时的那个亲亲,虽然很不矜持,是他的脸好,好想再吧唧亲一。
也就想想,她才没那个胆子。
不过,只是
想一想都好好甜,心情一子就变好了。
不多时到了陆府的后门,谢天谢地,陆雪生到现在都没醒。玉容卿让车夫再往前走一段,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她坐在车上刚好透过车窗看到后门。
两个家丁走车,一人帮阿庸把陆雪生扶来,一人上去叩门。
陆府不比玉府又大又敞亮,三面院墙对着闹的街市,从早到晚的吵嚷声,院子里都听到。
陆夫人顶着黑着眼圈在绣护膝,一旁的陆有旺见妻子一脸倦怠,不耐烦道:“你怎回事?做副护膝把你累成这样?”
若在平时,陆夫人定要大吵一架,日实在疲惫,她有气无力道:“昨晚总听见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我起来看看,地上什都没有,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一直响到后半夜,我一晚都没睡着。天一亮,那声音就停了。”
“哪那邪乎。”陆有旺翻个白眼,“我看是你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鬼吧。”
陆夫人扔了手上的针线,“你还有脸说我,你怎不跟你那个银霜小贱人说她丈夫是怎死的?这才进门不到半年,就又怀上了,老爷好本事啊。”
又扯到银霜身上,陆有旺懒得理这个怨妇,起身去看己的宝贝妾。
屋里死一般寂静,明烧着炭火却还是冷到了骨里,陆夫人缓缓俯身捡起针线,不小心被扎到了手,手指渗血珠。
日真是诸事不顺。
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玉府的人把公子送回来了,说是公子染了风寒。”
“什?”陆夫人慌起身,走到院子里便见阿庸和几个丫鬟扶着昏迷的陆雪生进来,并不见玉家的人。
陆夫人怒道:“玉家人呢?这怠慢我,欺负我陆家没人吗!”
丫鬟回话:“夫人,玉家的人在后门等着回话,说不愿进来叨扰。”
陆夫人怒气冲冲来到后门,两个家丁正等在门外,见人来了,俯身行礼,“表公子昨日醉酒,在街上了冷风染了风寒,汤药都喂不进去,只听他睡梦里要找娘亲,咱没办法,为着表公子的身体着想,只把他送回贵府。”
“我好好的,怎会去喝酒!?”
“表公子请我家小姐去吃酒,也不知是怎了,我家小姐没喝多就走了,却是表公子醉成这样。”
一晚无眠,方才又跟陆有旺斗嘴,陆夫人本就心情不好,见玉家派两个家丁就想打发她,更是愤怒:“你装算,我在你玉家生了病,你别想撒手不。”
两个家丁没有生气,两张嘴还斗不过一张嘴吗。“夫人说笑了,我家正是为了让表公子好好养病才将他送来的,等公子病好了再回我家读书也。”
说的好听,还要她着脸把子送回去,丢脸都丢到街上了。
面前两人五大三粗字都不识几个的样子,竟在她面前气定神闲的说这些话,必然是有人教他说的。一定是那玉容卿看不上她子才用这计策来撇开雪生。陆
夫人恨的牙痒痒,指着两个家丁,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玉容卿,一个在外抛头露面不要脸的丫头片子,竟然还敢轻贱她子!走着瞧!
第19章 19 卿卿的烂桃花
虽然过程不愉快,好歹是了差,家丁上了马车离开陆府,留一脸郁的陆夫人又气又恨。
她娇养闺中,小乖巧聪明,听从爹娘的安排嫁给己并不喜的陆有旺,帮陆有旺得到他想得到的女人,为子跟玉容卿搭线,如却是人人都跟她作对,就连陆有旺都一心扑在银霜那个贱人身上,一个好脸都不给她。
陆夫人愤愤摔门而去,念叨着:“都来我,好啊,等我把那些脏事都来,看谁甩的干净!”
跟在后面的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看外头光明媚,陆家这院子却笼罩在一片暗中,仿佛与外头的繁华隔绝了一般。
陆老爷专妾室冷落正妻,无心重整家业;陆爷胸无大志,结狐朋狗友,久不中试;陆夫人善妒,积怨成恨,满脑子都觉得有人故意跟她对。
一个家族的没落都是从内部开始腐坏,人心散,不思进取,最终各为己,成为一盘散沙。
早在半年前玉容卿就看陆家气数已尽,衰败已成定局。
两家是亲戚,玉容卿有心帮一把,心高气傲的姑姑姑父却当她是个傻丫头好骗好哄,又想靠贩鱼米空手白狼,又想骗她嫁表哥,真是两个黑心。
如送表哥回去,断了陆家的念想,陆家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马车驶向前,玉容卿的吩咐停在玉成粮店外,这是玉家产业之一。
年前清帐时玉容卿就发现这家粮店的账目有问题,过了年便来问清楚。
见是东家来了,掌柜从后面走来,一脸惊喜,“东家怎来了,您年前给我家送的年货,贱内让小人好好谢谢您呢。”
玉容卿走进后堂,找了把椅子坐,“快到上元节了,我本不想这早来叨扰,实在是账目有几处不清,天顺路过来问问。”
账目了问题,邱掌柜紧张起来,躬着身子站在玉容卿身边点点头,“小人一定如实作答,不敢有半点隐瞒。”
“稻米进价五年没有大的变化,年却有单高了整五钱,单加起来几百斤稻米,高三百多两银子。”玉容卿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说话。
“邱掌柜,你的人品我完全信得过,不然也不会选你来经营。高的银子是因为什,请你直言。”
听罢一席话,邱掌柜没有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到了玉容卿。
小梨要去扶他,邱掌柜却拒绝了她,说:“是我有错,我不该隐瞒,更不该办那种蠢事。”
去年夏初,玉家商队前去南方收购陈米,邱掌柜作主张让两个年轻人随行,也是有从中寻一个学徒的心思在。没想到商队在湖州遭到寇打劫,抢了大半的稻米还杀了好几个人,两个年轻人也成了刀冤魂
。
商队中的死伤者都得到了赔偿,玉容卿亲过手的文书银钱,并不记得有这两个人。
“梧桐和徐山是小人远房亲戚的孩子,不是贵府雇的人,便没有记录在册,也没有赔偿。小人月钱五两实在没钱赔,只在之后的进价中报高了一些,加上我家的积蓄八十两拿去给他的家人赔偿了事。”邱掌柜越说声音越小,羞愧地都抬不起来了。
平白牵两条人命,玉容卿也不好受,朝野不安,寇作,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他的家人都接受赔偿了?”
“梧桐娘拿钱安葬了梧桐后就带着小子搬回老家了。徐山媳妇改嫁给陆家老爷了妾,没有接受赔偿。”
陆家的妾……玉容卿虽没见过却知道她的名字叫银霜,原来是没了丈夫才嫁给陆有旺的。
“她没接受?”
“对,她当时很定,我怕她变卦,钱就一直放在这。”邱掌柜去柜子边掏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玉容卿把银票拿给小梨收着,“邱掌柜,这事你有责任,我要罚你个月的月钱,你有怨言。”
“小人没有怨言。”
“好。”玉容卿招招手,小梨掏钱袋拿了锭银子放到桌上。
玉容卿将人扶起来,“你家的积蓄还给你,你家小子快到上学堂的年纪了,钱要好好存着过日子。以后有难处以找我商量,报假账的事不为例。”
颤抖着起身,邱掌柜的良心备受煎熬:东家还惦记着他的家人,他却因为过失让两个家失去了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