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功夫，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原来里梅将你带到了汤屋一侧的山丘上，往就是菜园牧场一样的地方。

作为山丘的最高处，这里视野实在不错，而有人利用了这点，在迷宫尽头设置了一处观望台。有一张圆形的小石桌，围绕他的是个圆墩墩的爱石凳。

似乎是觉得你认识到花草漂亮是件暗示审美提高的好事，接来的时间里梅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他利用咒术拂去了桌上的落叶，十分有风度地将正对着月亮的主位让给了你。

“这里比较安静，应该不会再看到什奇怪的东西了吧……”

也不知道里梅用了什手段，这冬夜里的石凳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冰冷刺骨。

“奇怪的东西，那不是尊贵的神明？”

你尽忠尽职地扮演着“巫女”的角色，在听到里梅的感叹后，嘟哝着纠正了他那“不妙”的措辞。

“嗯……那个级别只叫东西了。”

里梅沉吟一声，态度十分冷漠。

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听着也文质彬彬的。

但到底不愧是宿傩的一把手。里梅对于有些问题的发言刻薄得跟宿傩如一辙。

虽然这些“神明”给带来你的压迫感的确没有宿傩来得强烈。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忍不住顺着这个话题向里梅说了心中的疑问。

“神明到底是什？”

你曾侍奉过的“赈早见琥珀主”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不似你父母爱用高深莫测说辞将神明形容的无所不、不容置疑。作为追随诅咒，所行之事离经叛道的诅咒师，里梅对于“神明”一词的解释要来得更加直白干脆。

“就本质上是和妖怪、咒灵差不多的存在。或因灵力、咒力聚集或因祈愿而生。只是名称不，因为人的信仰被分了高低贵贱。有的被关在笼子里祭拜、有的则被畏惧请人封印祓除。”

“你在油屋见到的因愿望而诞生的神明，大多是被人类意愿束缚的怜鬼，没人记得便会消失……”

“然诞生的精灵好一些。通过后天修炼，当术法进化到一定程度，其本身的存在也会随之变化，超越现有的层次，成为所谓的‘神明’，更高次元的存在。”

“抹去存在、变得没有办法干涉‘现实’、失去意识、性情大变……”

“在这一转化过程里什样的都有呢。”

“神明”，你提到的正是里梅热衷研究的一个领域。他在这时候话会多一些，解释中也会更多带上些个人感‌​情​‌‍‍­色‌​‌‍‎彩。

已经足够了。

你已经里梅的话语中得到了足够有用的信息。

无法干涉“现实”，被人类愿望束缚，不做违背善神本质的事情……

这些都与“你的龙神大人”挂上钩。

知识解开了未知的面纱。得知“龙神”并不会轻易降临后，你心中对琥珀主的恐惧和焦虑暂时消退了一些。

而为了不让里梅感到怀疑，你把话题扯到了宿傩身上。将谈话的动机归结于对宿傩的好奇以及不舍。

“那宿傩大人会成为神明？”

“……他会忘记我？”

似乎是听到了什值得高兴的发言，里梅语调轻微地上扬了几分。

“真是个爱的问题。如果你直接问大人，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现在宿傩大人追求的就是进化的时保留人格，并留在人世的办法。大人已经作为诅咒凭借肉身在人间停留了几百年呢……”

宿傩那谁也不怵的实力，以及明明应该作为诅咒师死去，却仍旧以诅咒的身份穿着肉身存活的奇异体质。这一切都得到了应有的解释。

都已经活了那多年，宿傩他说不定也快到转换的关键时期了。搞不好你“熬死”他呢？

“太好了。”

你如释重负地微笑道。

第22章

你死的时候20岁头，成为诅咒也不过三五年的时间，就算加上沉睡的五十年，也不到一百岁。

所以比起五百多岁的宿傩来说，你算得上年轻，还有大把的未来言。

不过宿傩年纪都这大了，和他培养相当默契，作为心腹手的里梅又当是何方神圣呢？

像这种世家身的诅咒师一般是年纪越大术法越恐怖的。

“那里梅你……”

你觉得你突然捉到了一个什不得了的点，便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一旁端坐的里梅。

他一直专注地凝视着你，早在在你话语未时，里梅便露了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声打断了你的提问。

“嘘。”

以白皙的手指掩住嘴唇，如梦幻的白夜、如遮住月亮的薄雾，美丽的人露了这样高深莫测的笑容。

“就让我安静地欣赏月色，等待宿傩大人回来吧。”

你识相地闭起了嘴。

……

你很擅长“欣赏月色”。

在被囚禁在村中的岁月里，多个难眠的夜晚你都是望着月亮渡过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月亮，仿佛在凝望一个望不即的梦想。

那是时候你以将思维漫无目的地发散去，将己化为世界里渺小的一颗浮沉，飘向不知尽头的未来。

然后祈愿着有一天己真正离开这个牢笼。

五十年你等到了一只满是伤疤的苍白手掌，将你带进了大千世界，拉进了某个人的心房。五十年后是另一只手，腕处缠绕着漆黑的咒纹，在施与和掠夺间随心情切换。

——两面宿傩。

你听到了风中咒力流动的声音。

和用术式转移来的里梅不，不需要特别的启动式，宿傩就做到滞空。

他应该是谈完事情就直接从露台上“走了来”——

傲慢而优雅，居高临，似天神降临。

那冷漠而深邃的眼睛在望向你时，方才流露些许情绪波动。

待你反应过来时，宿傩脸上已经重新现了你所熟悉的戏谑表情。

“看看我找到了什？”

“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男人冲你抬起了手臂，现在他手上的是一只看起来十分抽象的咒灵。

生就一身青白色的皮肤，只有那富士山形状的脑袋顶是土褐色的。咒灵面上

一只灵动的大眼睛在宿傩恐怖的咒力不安地东张期望，瘦小而岣嵝的身躯也抖个不停。

好家伙！

两面宿傩，好一个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专门为了嘲笑你的男人！

不说不太擅长面对宿傩的你，就连身经百战早已处事不惊的里梅，在看清宿傩手中的奇异生物之后，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凉气——

经宿傩这一，里梅特地将你扯来欣赏花草陶冶情操的计划无疑以失败告终。

毕竟谁知道这东西会被直接送到你面前呢？

但对于己侍奉的宿傩，里梅到底无法发作。

他万分苦恼地从咒灵身上收回了视线，冲你发问：

“……你是把壶带过来了？”

“真让人赞叹的天赋。短短几天，你的作品就因为那容易招致诅咒的外形汇聚咒力产生意识了？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咒骸师啊。”

虽然字面意思听起来是夸赞，但里梅语气实在是凉悠悠的，平和的眼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