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肯吃亏啊
怜舟是喜欢狐狸的。确切说,怜舟最爱狐狸了。有钱人家喜欢养猫,怜舟独独偏爱狡猾奸诈的狐狸。
时听多了「狐狸骗肉」的睡前故事,是以对这类毛茸茸满肚子心眼的动物有着额外的好感。
动物再狡猾都狡猾不过人心,撇开那些冷血动物,至毛绒团子抱在怀里是暖的,不用担心哪天将你骗去,再狠狠给你一刀。
不需要那多防备,顶多被咬上一。血淋淋的伤总有愈合的期限,比憋在心底难以释怀的内伤好得多。
哪怕不愿承认,动物有时候是比人要纯粹。怜舟喜欢这份纯粹。
爱是爱,憎是憎,爱憎分明,喜欢就要亲近。怀抱着那大只的雪团狐狸睡了一夜,她心情极好,推开门来学着昼景的样子坐在青石阶。
春夏交接时,风吹动她的衣摆,怜舟抱膝歪头看着五步外花色明艳的桃树:“阿景,你果然说对了,昨夜你歇在书房,那只白狐真的来了。”
昼景面不改色,私里还记着某人偷偷占便宜的事,不冷不淡道:“实在喜欢,买只回来放在家里养着。”
“这哪一样?”怜舟眼里忽闪着雀跃的光:“不一样的。我喜欢的是漂亮的、毛茸茸的、通身雪白、灵性十足,还安安静静陪我睡、为我暖身子和我有所交流的大白狐。”
啧。昼景耳尖微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忽然向本家主表白呢。
从被误会断袖,怜舟姑娘对着她,话明显多了起来,凤眸敛两分骄矜之色,抬手接住风中吹来的一朵桃花。桃花色停在指间,她笑:“舟舟,只是一只狐狸罢了,明日我该启程去江南了。”
婚姻大事,哪怕做戏也得看起来十成真。宫中传来消息,几位公主殿贼心不死,浔阳城已非久留之地,去了江南,好歹在行事。
怜舟没想到这快就回去,低头沉吟:“好……”
她似有心事,昼景作弄地将桃花瓣丢到她发顶,乌发里点缀着一抹花色,她异于常人的趣味惹得怜舟似嗔似笑:“别闹了,给我拿来。”
“拿来有什好?风总会吹走的。”
她不应,怜舟只伸手拂落那瓣桃花,她想说昼景「幼稚」,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做朋友,做姐妹,哪来的那多条条框框,阿景愿意温温和和放身段和她闹,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左右无人,她小声道:“阿景,我为你做桃花糕,晚你还去书房睡怎样?”
昼景笑吟吟看她,问也没问:“好呀……”
一无所知的女拥有着最简单的快乐,她心道:阿景实在太好说话了,堂堂世家主,平易近人。于是半个时辰后,昼景手上不仅多了桃花糕,还有一碟山楂果子。
吃着糕点的漂亮家主,当晚就明白女的企图。拥有两种完美形态的她,再度从书房窗子跳来,熟门熟路地跃进另一扇窗,迎接她的,是怜舟温暖柔软的怀抱。
“还以为你不来了,不过你来真是太好了。”怜舟抱着狐狸坐在窗前赏月,袖袋摸精心编织的花绳。
看到五颜六色交织在一块的花绳,昼景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线,意识咽喉一紧。
怜舟亲昵地揉脑袋:“喜不喜欢?我特意为你编的。”
她容色微微腼腆,也觉得区区一条花绳有些拿不手,编都编好了,狐狸也坐在她腿上,她抚摸背上雪白长毛,万分恳切道:“我给你戴上吗?”
不!
昼景连连倒退,戴条花绳像怎回事?
看着女大为受伤的表情,眼前仿佛闪现过白日吃过的各种吃食,吃人嘴软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昼景闷闷不乐用爪子挠头,瞥一眼花绳,不忍直视地闭了眼。
就在怜舟即将打消念头时,狐狸脑袋别别扭扭靠过来,她顿时一喜:“你答应了?!”
昼景歪了脑袋,早知要被送上这其貌不扬的小玩意,晚还不如歇在书房。
她的一腔不满怜舟注定是无法探知了。花绳被她手指灵活地
里炸开的一捧花,格外显眼。
怜舟抱着:“戴上我的花绳,你就是我的狐狸了。”
昼景呲了呲牙,没理睬她的痴心妄想。
“本来想着把你养熟,但我明日就要回家了,雪团团,你要不要陪我一起?你既然意戴我送你的花绳,应该没有主人罢,我做你的主人好?”
女微凉的指腹划过狐狸柔软的肚子,昼景整只狐狸僵在那,忘记动弹。
失策了。就不该因为一时好玩将己主动送上门来。
“雪团团,陪我回家好不好?”
那只手离开了肚皮,很快牵起狐狸前爪,怜舟亲了亲的小爪子:“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呵,昼景气得头晕。
烛光通明,总算重获由的她趴在书桌假寐,怜舟拐去浴室有两刻钟了,来时裹着轻薄春衫,唯独长发披肩,发尾淌着水珠。
昼景看她拭发看了有一会,灯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莹白细腻的肌肤,被水汽蒸腾过的润泽滑嫩,白衣乌发,长腿纤腰,玲珑有致的身段,精妙秀气的五官……
怜舟走上前来,手摸了摸的脑袋,这才舍得入座翻看一卷书。
是《周律》。
大周律法严明,条例繁多,昼景原以为她会看先贤著作,《周律》枯燥乏味,极其考验人的耐性,灯的女却看得聚精会神。
昼景悄悄守着她,看她时而皱眉时而抿唇,感叹没人搅扰的时候舟舟竟然是这副样子。
天色深沉,该休息了。白狐狸打了哈欠,抬爪按在书卷,怜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眼底扬起笑意。
内室陷入昏暗,这还是昼景为数不多被人抱着睡,再次被舟舟姑娘逮住亲?了额头,又被好一番揉?搓、顺毛。
见识到怜舟鲜为人知的顽劣缠人,作为一只不愿吃亏的狐狸,夜深人熟睡,昼景慢慢睁开眼,别扭地探头轻?舔女侧颈,只一,重新蜷缩成球,假装无事发生。
第21章 套牢你的心。
天色将明,一只毛茸茸的狐狸从被衾探头,尖尖的耳朵,小脑袋左右摇晃,晃去残存睡意。
女侧卧安眠,娇嫩白皙的脸庞几乎看不到毛孔,雪肤柔腻,被衣衫包裹的柔软随着一呼一吸连绵起伏,交领掩映锁骨,睡醒的大狐狸呲呲牙,一爪子报复性地
踩在女锁骨。
半睡半醒之中,怜舟抬手握住雪白漂亮的狐狸爪,低声呓语:“白狸,别闹。”
白狸是她昨晚睡前为大狐狸起好的名。
昼景眼睛滴溜溜转,挣开她的束缚,蓬松的大尾毫不客气打在她身上,怜舟警觉地睁开眼,睡醒翻脸的大爱恰好从窗子跃,仅留一道漂亮无情的背影。
怜舟彻底醒了。
雪白狐狸趾高气昂地溜进花圃,沾了满身花香。
借着花丛掩映,昼景万分纠结地用爪子轻碰脖颈上的花绳,彼时天地昏暗,晨露沿着花叶坠落打湿了细长软毛,她抖擞身子,抖去细小晶莹。
顷刻,如小雪堆的大狐狸肉眼见的缩小,化作掌大的小狐。
花绳落在腿边,小狐得意地摇摇尾,一爪将五颜六色的花绳拍飞,花绳挂在玫瑰花枝,眨眼,小狐变回原来模样,几个纵跳起跃跑没影。
天明,换好锦衫的昼景从书房走。
仆从忙着准备家主与夫人行的行李,怜舟停在花圃前一脸失魂落魄。
挂在枝头的花绳在太阳映照格外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
只是……她送给大白狸的小礼物,怎会被丢在此处?是不喜欢吗?
她呼吸一紧,不喜欢没关系,次编条更好看的总讨喜欢,千万不要是被人捉了去。
“你去找找,若看见一只毛茸茸漂亮的雪狐,抱来见我。”
这还是怜舟作为主母头一回吩咐人做事。
左右侍婢恭敬应。
花绳被她爱惜地收进袖袋,脑子里惦记白狸安危,看起来魂不守舍。
还不知己偷偷丢了花绳的事被人知晓,饭桌前,年轻家主进食八成饱,放羹勺:“舟舟,怎心不在焉的?”
“很明显吗?”女幽幽叹气,“阿景,我好像被嫌弃了。”
她摸那条崭新的花绳,昼景不在地移开视线,锦帕擦唇,侧身在人服侍漱净手。
白净的巾子被扔给侍婢,她佯作无辜:“怎被嫌弃了?”
怜舟将花绳递到她眼前,“就是这个呀,我昨晚明明戴在白狐身上了,早起来就在玫瑰花枝上发现了此物。
人遍寻不见,以的聪明机灵被人捉住的性想来极低,丢了我送的见面礼,意味着并不喜欢。昨晚肯戴上,大抵是看我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