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语没想到，一个李阳不见了，千千万万个李阳却因此现。

她后来才知道那时一中流传着的一个八卦是：

姜聆羽向李阳告白，但李阳那时已经在大学里有了女朋友，所以他断然拒绝了姜聆羽。

因此这是个好时机。诸多曾经不敢正面现李阳竞争的人都开始纷纷涌向姜聆羽，窒息般涌向了那株柔弱的植物。

关不语并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那段时间，当她在送姜聆羽回家时，姜聆羽偶尔的沉默和强颜欢笑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事。

她只是觉得，姜聆羽和她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些很微妙的距离感。

也许是己的错觉，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这想。

“……关不语。”

直到有一天，姜聆羽叫住她，跟她说：

“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接我啦，我不在学校复习了，所以平时会很早回家。”

没事，我以的。

姜聆羽蹙眉对她笑，关不语觉得不对劲。她说不什，她有什立场说呢？她点点头说了好，姜聆羽忽然看着她，看了两三秒。这两三秒里，关不语总觉得姜聆羽是想要反悔。

就算不是为了安全，只是单纯地想陪伴你——这样的理由，这样的理由不行吗？

门又轻轻关上，关不语觉得心中累积的情绪已经到嗓子眼了。她这天晚上甚至失了眠，怎也睡不好，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打电话给了方然然。

听她说完以后，方然然沉吟片刻，忽然说：

“关不语，我想，我得告诉你一些关于姜聆羽的事情。”

“……方大人，你不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然然轻笑了，她的笑似乎带了点无奈。

“别担心，这只是我根据你告诉我的事情，和我己的直觉判断而的一个想法。你这方面比较迟钝，又身在局中，所以看不太清。”

“关不语，首先你得知道每个人都有缺点。缺点是这个人本质的另一种体现，有时候，我喜欢上一个人，却不一定接受她的缺点……”

方然然的话在这个夜里持续着，关不语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看着窗外月色。这是唯一一次，方然然的话没有让她茅顿开，反而让她感到更加困惑。

入睡前她决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明天还是要去接姜聆羽，姜聆羽拒绝她也无所谓，站着不动绝不会是关不语的风格，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隔天，当关不语来到一中门时，她发现好多人围在了门，吵闹得很。人很多，己穿着的又是二中校服，为了不引人注目，关不语于是随手戴上了己卫衣的帽子，低头匆匆挤进人群。

等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关不语就更加吃惊了。不知道哪个学校的一个男生站在玫瑰花摆成的爱心中，面对着一个一中女生单膝跪。手中没有钻戒，但是有一条闪亮的项链。

这男生关不语有点眼熟，似乎以前和她打过架。这人家里很有钱，算是个富二代，富二代经常翘课跑去到处玩，又因为家里有钱，学校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关不语还记得己跟他打架的原因——长得就很欠抽，说

话就更欠抽，老子又没欠你钱，为什得听你跟我这样说话？所以关不语就把他揍了，揍得他后来都不敢来这个街区晃悠。

天怎敢来了？

关不语琢磨着向对面看去，一看她就呆住了——那个一中女生，她更加熟悉了。

那是姜聆羽。

姜聆羽站在那，她想要后退，但身后即是厚重吵杂的人群，她退无退，只扯着衣服摆看着地面。

关不语从来没看过这样仓皇的姜聆羽。她突然想起那一天，店里两个男人争执起来时，姜聆羽也是类似的反应。但那时好多人都跑过去保护她，现在，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前。

每个人都在推她，让她靠近富二代。每个人都在喊“答应他！答应他！”，却没有人让她“好好考虑己的心情”。

“还在那里作清高什呢？都被李阳拒绝了，她不知道己身价都跌了多吗？有人要就不错了。”

关不语在人群中忽然听见这样一句尖酸的话语。她不知哪里忽然涌上来一股猛烈的冲动，靠啊，真他妈。姜聆羽的价值为什要被你这种家伙擅决定？

关不语看见了什，她心中忽然一哽，她看见姜聆羽的眼睛泛了红，从未在她脸庞上见过的泪水几乎就要落来——关不语咧开嘴心想，姜聆羽忍耐了那那长时间的泪水，凭什要为这种事，这些人落？

所以她冲了去，踩飞玫瑰花瓣，像个英雄一样奔向姜聆羽，牵住了她的手。

“走啦，姜聆羽。”

她对姜聆羽笑，灿烂的、小狗般的笑。姜聆羽愣了半秒，身子已经被关不语引导着逃离了这堵围墙。

关不语带着她跑两步，她忽然想到什，于是猛地转身扭头，帽子被风刮得掉了来，发丝飞扬，那个二中恶犬露一颗虎牙，恶狠狠地放话道：

“对了！你谁也别想来骚扰姜聆羽了，信不信我把你挨个像李阳那样揍飞，然后再也不敢踏进唤江一步？”

然后她就带着姜聆羽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

姜聆羽看着前方关不语的背影，心里想，原来逃来也没那难啊。

关不语的手一如既往地热，温度顺着姜聆羽的手攀升来到心脏，那里跳得很快，又快又炙热。

是跑太快了，所以才会这样。

姜聆羽如此说服己，关不语却带她渐渐停了来。

“……差点忘记你身体不好了。”

关不语在前面嘟嘟囔囔，姜聆羽听不真切。她松开了手，却背对着姜聆羽不肯回头直面她。

“我、我就送你到这里。”

也许是因为己看上去太好懂，所以关不语才不想让姜聆羽看见己的表情。

她只是背对着姜聆羽继续说：

“我就是恰好路过这里，才没有想来接你。”

“但是，姜聆羽。如果你以后想要我来接你——或者，你想见见我的话，我一定到。”

拜拜啦。

关不语一次头也没回，她只顾着己低头往前走，脸上燥热得很。在那多人面前带走姜聆羽的时候她都不害羞，现在倒是有些难以忍受。

她又想到姜聆羽在身后正看着己离开，那恶的眼泪到底还是没有成功落，所以姜聆羽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一想到这些关不语的心情就莫名变好了，她步伐快起来，渐渐走姜聆羽的视线。

关不语不知道她身后的姜聆羽最后还是掉了眼泪，但就连姜聆羽己也不知道为什要流泪。因为松了气？因为害怕？

——还是因为那家伙的笑容太过刺眼，所以眼泪夺眶而，瞳孔中倒映太阳。

第21章

“关不语, 你有时候也没必要那死板。”

方然然一手托着，另一只手随意地了个棋子。关不语一看就头大，这棋子得轻巧, 却直接在了己的命门上, 方然然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己, 明明输赢已成定局。

“方大人, 我不玩了。”

方然然很惜地收起这些国际象棋的棋子, 把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两人坐在方然然家宽敞的客厅里, 关不语撅嘴躺在沙发上, 她看着天花板问：

“我怎死板啦？我的脑筋多活跃啊。”

“是，动脑子的时候最活跃，活跃到脑细胞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方然然“咔嚓”一合上了盒子，再把棋盘三折叠起来, 她淡淡说：

“我的意思是, 有时候你没必要那遵守承诺。人就是言而无信的动物, 守信反而会让你吃亏。”

“方大人你是反派吧？正派角色才不会这说话。”

“别扯开话题。”

方然然叹气，站起身看了眼时钟，周六早上十点，关不语在这个点找己肯定是心里有事。她平常这个点睡得死死的, 哪还会有心情跑来找己棋。

甚至都不用去想是什事, 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跟姜聆羽有关。关不语想去找姜聆羽, 但又答应她了不去, 所以现在就很纠结。

方然然用己的脚趾头都猜到这些。

“那你的意思就是, 让我去找姜聆羽？”

关不语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己, 方然然叹气，她无奈地说：

“是是是，是反派角色方大人逼你去找的姜聆羽, 跟关不语己没关系。关不语本来是不想去找的，因为她得遵守承诺。关不语真是个大好人啊。”

方然然最后一句用很平的声线说了来，关不语却一点也不受她影响，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

“哎呀！那就没办法啦，看来我——我不得不去了呀。”

方然然拿起手机假装在打字，她边敲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