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
-
张霈从酒店来,拦车去学校。
醉了酒的人像笨蛋一样,连绳结都打不好,轻轻一扯就挣脱开来。
他将那个吻还给己了。
张霈坐在租车后座,看窗外的夜景。
其实没什好看,城市夜景大小异,灯光车流交织,信号灯急匆匆地闪烁,生怕怠慢行人脚步。
张霈脸上泪痕未干,仍有新的热泪涌来。
不是不甘,是心痛。
亲人之间的感情如十指连心,是牵肠挂肚的疼。正因如此、正因如此
他刚才为什落泪呢?
他嫌恶,他纠结,他是兄长,是早熟的庇护者,是甘愿流放己的老好人她几乎以为他是刀枪不入了!
那张泽,你哭什呢?
他一边吻着一边落泪,泪水滴在她的脸上,两个人连泪水都交融。他慢慢离开她的唇,转而吻向她的额头、眼睛,鼻子、,细密的吻一路绵延到侧颈。
又流连到耳后。
就在这里,他一边拥着她吻着她,一边在她耳边近乎喃喃语:霈霈,不要学坏,不学坏要爱别人,要学会爱上别人
他湿润的唇吻住湿润的泪,她抱住他,肩胛骨嶙峋,好瘦。
在晚之前,她以为她恨他怨他不肯正视她的爱,当他,当这个与己血脉相连的男人真正酩酊大醉倒在己身上的时候,只有心疼。
她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血缘这种东西太磨人了。
若是萍水相逢的男女大随意猜忌、吵架、吵完即分道扬镳不管对方死活;是血亲,哪怕爱了恨,还是在恨意底埋着深深的牵挂。张泽一走五年,如不声不响地回来,她竟然不恨他。或者说,天生的对于亲人的忧虑胜过了单纯的男女间的三两情事。
如果她不再执着,他会不会好过一些?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校园甬路上已经没什人,只剩几根惨白的路灯形影相吊。
临近宿舍楼底的一段路灯坏了,几个月没人来修。此时正是黎明前一段暗刻,浓重的黑暗将她包裹起来。她停了脚步。
在黑暗里,她竟感到了安全,就好像己肮脏的心思只有在这里才得其所。
她慢慢蹲来,头埋进膝盖抱住己。
假如她从此像个普通的妹妹一样,不再奢求不该有的,他会不会好过一点?至回家看看。她知道他对完整家庭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什东西轻轻一动,轻轻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霈霈。徐淼不知什时候等在那里,他拿手机屏幕照着黯淡的光:怎现在才回来?
张霈站起身,是缺氧,是有点低血糖,也许是其他什原因,总之她在黑暗中倾倒去。
-
张霈梦到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立在海边,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海风卷起她衣摆的褶裥和金色发缕,无论空气还是鲜花,一切都是咸涩的。张霈看着不断冲击己脚趾的小小浪花,她对这里十分熟悉。
她知道这里怪石巍然兀立,每当早上潮水退去
,毛腿的海蜘蛛、红壳的螃蟹和身挂胶冻的紫色海星被困在海滩上红色岩礁的深处;她还知道身后古堡的院落里有一棵无花果树,葱茏树冠潜藏着甜腻芳香的荫凉。
她听到己说:我要到雪山去。
你要到雪山去?身后的人如此问道,却没有任何讶异语气,反倒笑意盈盈:那真是个大胆的决定。
远处的海面冲一座白鲸,大的身体腾在空中,再落时已经在七海里之外了。
海面溅起一面小山似的水墙。
她说:我要带一起去。
哦,身后的人说:这个决定更加大胆,小姐。
她似乎备受鼓舞地向前迈去。
迈那一步之后,整个天地却都变了样,举目皆是冰雪,触眼即是怖的白色。她在一片冰地上喘息,白色海浪拍打白色冰岸,她看到远处一座庞然大物搁浅在冰盖上,身子一侧不知为何被剖开大的伤,肋骨都裸露来。有不知名的鸥鸟来啄食鲸肉,即使在使肺部感到疼痛的冰冷空气里她也嗅到一些腥臭味,那是属于死亡的,那是有什东西在渐渐消逝的证据。
她拼命地想爬到那边去,她不知道己这做的理由,就像她不知道己如此心痛的感觉是为何,仿佛失去了毕生挚爱,因此也要随他一起离去一样。
喵
嘘......
脸侧被毛茸茸地一蹭,张霈疲惫地睁开眼睛,猫崽子正在她脸侧蹭着撒欢。
这里是徐淼的住处。
徐淼坐在床边,见她醒来微微松了气: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张霈头重脚轻地坐起身,问道:我怎了?
徐淼递给她一杯温水: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加上有点低血糖。
她喉咙干得厉害,抿一水润了润喉咙。再低头时才发现不对劲
谁给我换的衣服?
屋子里静了两秒,徐淼将水杯放在床头桌上,轻轻抬眼说:是我。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张霈给了他一耳光,徐淼被打得脸偏到一侧去。
猫吓得贴着耳朵跳到地上去,两三跃就不见了。
张霈愣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己在做什,她有点慌乱,问道:对不起,我......
徐淼温和地看过来,说:你最近好像压力很大,没事的。
张霈的手指蜷了蜷,又轻轻问道:为什要这做,淼淼?
徐淼伸手摸了摸己的脸,又把这只手伸到她的侧颈,很认真地、就像他每每立在实验仪器旁专注研究切片时一样说道:因为看到了这个。
徐淼的手指很凉,他胳膊上又添了新的伤痕,还没愈合,动作牵扯伤,血渗到纱布上来。
这个很像吻痕,是哪来的?徐淼问:霈霈,你不是说过心里已经有人,但你不在一起吗?
张霈起身床,她说:这跟你没关系,照顾好你己就好。
她现在穿着他的衬衫和短裤,处找她的衣服。
我的呢?
扔了,很脏。
徐淼!张霈赤着脚立在地上,心里窝着一团火又不知该往哪发。
徐淼说:不要生气,你的衣服沾了脏水。新
的就在衣柜里。
张霈叹气,从衣柜里找到了新的。
卧室门轻轻一动,转过身时屋里已经没人了,猫崽跳到床上大模大样走了几步,侧身卧着看向她。
张霈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在逐渐脱正常的轨道。
-
(不是囚禁play,这篇文对女主的禁锢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