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过孩子的,这1岁的孩子吃米糊也差不多了,藕粉还不太适合。
这养孩子还是听沈阿嬷的吧,杨大川也不是很懂这些,“咱家里的饲料是不是也没了,要不把那两头羊给宰了吃肉?”
“这天热得很,宰了也吃不了,家里还有些米糠,豆渣,也能吃上半个月,先等着吧,实在没粮了再说。”
杨大川也没辙了,心底沉甸甸的,这个世道养家活命可不容易!卖油茶籽的钱倒是还有,可如今却没人卖粮了。要不是自家老屋底下还藏有粮食,估摸自个这会儿也得心焦。不过现在也不好过,家里的粮食吃得了一时,还能吃上一世?
河水干涸,村里一些比较浅的水井已经打不出水来了,而村里的深水井加起来也就五口,杨大川他们这个大院更少,才两口。而且水位越来越低,吊桶上的绳子已经接过一截,如今需要放到井底才能打上水。
他们外边这个大院虽然只有两口井出水,可是人也少,分开两处打水,天亮前也能提上回家了,大伙儿还受的住。
但村里就不行了。整个平山村有百多户人家,除了他们村口的这十来户,其余都挤在晒场边上,人多,天气热,火气也重,村里为这打水的事儿已经不知吵过多少回儿,如今稍微有哪家打水久了,都得干上一架。
村里乱糟糟的,几个族老干脆把村里的汉子都赶去挖井,反正大家手里都没活儿,吵架估摸着也是太闲了,把村里的浅水井都加深挖成深水井,也不用愁没水用。
村里做泥瓦匠的毕竟是少数,帮人家打过井的更是少之又少,不过早两年打井的时候大伙瞧过,心里有个大概。如今在村里几个泥瓦匠的带领下,干得也是有模有样。
杨大川他们外边也准备这么干,请村里的泥瓦匠来看过一回儿,一群汉子就每日系着绳子轮流下去拿铲子挖泥。井里面又窄又小,还非常闷热,又加上是晚上干活儿,看得也不详细,下去没两刻就得重新上来换人。一晚上,十来个汉子轮流下去挖,都挖不到半米。
村里的井塌了!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杨大川他们还在井底干活,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把井里的人拉了上来。顾不上手里的活儿,拿上锄头铲子就往村里奔。
塌掉的井是吕方堂兄弟家的,这家有三儿子,前年村里请打井师傅打井的时候,三兄弟都不乐意出银钱,唯恐自个儿吃亏,没合计好家里就没打井。
今年地里旱的厉害,吃水都困难。等不及村里的泥瓦匠过来,三兄弟就在自家院子划拉块地就挖了起来,三兄弟轮流下去挖。不知这三兄弟咋整的,加上家里老头也就四口人,十来天的时间愣是挖了有四米多深,要知道他们外边院子十来个人挖了七八天,也就堪堪三米。
被埋在下边的是吕方的大堂兄,等他们赶到,村里的人将塌的地方挖的差不多了,十几个汉子一加入,又快了几分。
没多久就把人给刨了出来,不过吕老大被埋在土里有一段时间,已经彻底没气了。虽然大家都早有预感,但是看到吕老大面色青紫躺在地上,一家老小不断哀嚎,村里人也觉着难受。
村里的气氛太凝重,杨大川没待多久就回家了。吕老大的大儿子如今9岁,小儿子才3岁,留下一个媳妇子拉扯两孩子,虽说还有两个兄弟,但是年景不好,谁不得先顾着自家。
吕大这事儿,更坚定了杨大川要好好活着的想法,活着才能照看家里人,死了其它的都是空的。
发生了吕大这事儿,村里也没人再敢下井,不过挖了这十来天,村里的浅水井或多或少都挖深了一些,吃水已经没那么紧了。
他们村口院子后边挖的这口,如今也勉强算是深水井,不过深度显然不是那么够,如今地里旱,出水并不多。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老天还是没下雨,杨大川家的水井已经只剩下一层水皮子,沈阿嬷养在房子里的绿叶菜眼瞅着就能吃上了,但是又没水了,没法子,沈阿嬷只得把他们提前拔了,能吃一顿是一顿吧。
“芋哥儿呢,咋还没出来吃饭?”杨大川抱着两吃饱的儿子到处转悠,逗得他们哈哈大笑。壮壮跟安安已经长牙了,现在瞧着他们吃饭,每顿都得凑上去吃点儿,不给就啊啊的直闹,现在家里都是先让这两吃饱,然后他们吃饭的时候才能消停两分。
“在后院收衣服呢,刚晾一会儿就得收回来,要不然得晒坏了”沈阿嬷放好桌碗,张开手臂,“安安,来,祖嬷嬷抱!”
家里这两小子平日里除了芋哥儿就最亲沈阿嬷,见到他过来,纷纷地张开小手臂,不仅如此,同时张开的还有小嘴巴,“啊……”
平日里都是沈阿嬷喂饭,这两小子现在一见着沈阿嬷就自觉的张口嘴巴等着喂。
芋哥儿进门就瞧见这两孩子张开嘴巴,噗嗤一笑,坏心眼的捏上他们的嘴巴,“刚刚吃饱,可不能再给了,啊也没用。”
沈阿嬷心疼小孙孙,一把拍开芋哥儿的手,“行了,你们吃饭去吧!我来抱”
“阿嬷,别抱了,放在小床里就行了,过来吃饭。”芋哥儿一把拉走沈阿嬷,家里这两小子都得被阿嬷惯坏了,这可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更旱了,晌午我还瞧见咱家井里有一层水皮子的,刚才去瞧,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了。”芋哥儿帮自家当家的盛了一碗粥,递到他手上,接着说,“今儿蚂蚁也多,到处都是,是不是准备下雨啊?”
“看来是要下雨了,外边的丁丁(蜻蜓)飞得都处满天都是”沈阿嬷接过话茬,“下雨就好了,再旱下去,人就没活路了。”
杨大川往外边瞧了一眼,天空红彤彤的一片,屋子外头的确到处都是丁丁,忽然心里一动“后边是咋回事儿,我咋老听见咱家养的猪羊在叫唤。”
“也不知咋回事儿,今儿一整天家里的牲畜都不安分,叫唤个不停,连往日里最听话的驴子都不进窝棚,我瞧着外边日头不大,就把它栓在屋子外边的树上了,待会儿记得牵回来。”芋哥儿一边吃饭,一边答道。
不对,这不对劲!杨大川心里砰砰直跳,突然想到了啥,撂下碗 ,就往屋子外边跑出去。
“咋了,大川”芋哥儿看见自家当家的突然跑出屋子,放下碗,赶紧追上来问。
杨大川跑出门外,瞧外边天空像血一样红,村里家家户户养的牲畜还在不停叫唤,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