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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超市 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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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舟双眼紧闭,无论何如,莎拉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莎拉小声说:“反正老板你以后看到我,要记得我是先来的。”

叶舟有些迷茫,什么叫以后看到你?

莎拉不再说话,她也抱着靠枕休息假寐。

车厢里两人都没睡觉,但两人都在装睡。

一整天,他们一共停下了三次。

陈国虽然小,但人更稀,他们每次停下,看到的都是荒地。

偶尔经过村落,虽然能看到大片农田,但在里面干活的农人却没有几个。

农人们骨瘦嶙峋,他们也会抬头看向从路旁走过的兵卒和车队,看到以后就立刻找地方躲起来。

或是原地趴下,或是跑到树后。

草儿骑在马背上,她的骑术并不算好,但因为有马鞍马镫,所以觉得也不觉得骑马有多难。

——虽然学的时候还是摔得鼻青脸肿。

“娘。”草儿骑到李姑身旁,她望向那些趴在田地里的农人,一时间感慨万千,她小声说,“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吧?”

她们以前也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干活,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可还是吃不饱肚子。

看到衣着光鲜的人就退让,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去镇上赶集,也不敢走进大点的店铺。

活得像是老鼠,总是小心翼翼,唯恐什么时候一只手伸进自己的洞里,拿走自己不算多的东西。

李姑摇摇头:“比他们好一点,如果没有天灾,我跟你爹,肯定能把你们都养大!”

她目光有些发散,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幕:“到时候你们嫁个好人家,再给你弟弟娶个媳妇,我以前就跟你爹说过,若是行的话,你们姐妹不能嫁远了,否则受了婆家欺负怎么办?”

“要是婆家欺负你们,我跟你爹就打上门去,我养的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去别家受委屈。”

她艰难地笑了笑:“我都想好了,全都想好了……”

不过李姑很快说:“不说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李姑看着草儿:“你比他们运气好。”

她们现在只要干活就能填饱肚子,不仅填饱肚子,还能穿上好衣裳,仙人说这叫劳有所得,李姑以前不懂,如今懂了。

她干多少就能拿到多少报酬,不会再像一样,没日没夜的干活,却不知道下一餐在哪儿。

在大梁朝的时候,就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肉。

对现在的日子,他们知足了,太知足了。

“停下吧!”陈衍勒紧缰绳,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正好路过一处村落,准备就在这儿过一晚上,还能去村民那儿讨些水喝,这附近没有河,只能靠井取水。

陈衍停马后点了几个兵,叫他们去打水,又说:“不许白拿,给些钱,也不许对小姑娘大媳妇动手脚,要是被我发现了,军法处置!”

几个兵丁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将军放心,我们哥几个不是那种人。”

陈衍冷笑一声:“去吧。”

兵跟匪其实没有两样,匪烧杀劫掠,兵也一样,兵如何,看得是将。

将能管好,那兵就是兵,将若管不好,兵就是比匪更可怕的存在。

陈衍处置了不少在休息时间闯进百姓家里大吃大喝,强占民女的兵丁,但这种事屡禁不止,当兵的为什么当兵?建功立业?他们又不是大族出身,立了战功也上不了高位。

对他们而言,当兵就是找个正当的理由欺男霸女。

陈国这个久无战事的小国都如此,大国兵卒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各国攻占他国城池,屠城都不再少数,士卒攻进城池,将军多数也不会阻拦他们闯进百姓家中烧杀抢掠。

陈衍看不上这种做法,认为这有违君子之风,可他这么想,士卒们并不怎么想。

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砍杀,还不许他们在赢了以后享受享受吗?

所以陈衍只能紧紧盯着他们,以免他们真干出什么有损陈侯脸面的事来。

“等一等。”陈舒策马而来,她停在几名准备过去的士兵面前,然后下马冲着几人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士卒们没跟陈舒打过交道,但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惹。

陈旦回来以后跟他们说了不少,说自己怎么被这个女人抓住,又怎么被勒住脖子。

大约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弱小,他把陈舒形容的极为夸张。

总之,在士卒们眼里,陈舒现在就是行走的母夜叉,杀人就跟杀鸡一般简单。

陈舒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从超市里拿出来的玉米饼。

叶舟每去一个位面,总会留下一些纪念品,在落阳基地留下的就是玉米饼。

由于留的不少,这次就专门拿了些出来,好跟老百姓交换东西。

一张玉米饼足够一个壮年男人吃上一天了,并且这些玉米饼都是落阳基地的居民做的,还放了糖,吃起来不仅有玉米的香味还有非常明显的甜味,做得很厚实,却又不会太干。

叶舟有时候也会把玉米饼当主食。

陈舒:“走吧。”

几名士卒唯唯诺诺的应声,然后跟着陈舒一起往村落走。

走了一会儿,陈舒发现这几个士兵跟她保持着一大段距离,她有些奇怪,于是她停下脚步,一转头,那几个当兵的果然也停了下来。

不管她是慢是快,是走是停,这几个士兵都跟她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陈舒不知道该觉得好气还是好笑,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她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吧?

于是她停在原地冲他们喊道:“你们快点!我又不会把你们吃了!”

士卒们有些慌乱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胆子大的朝陈舒走过去。

这几个士卒都是在军中不那么受重视的,身体养好之后就能看出他们年纪都很小,可能连十五都没满,陈舒经历的多了,虽然不至于把这些兵卒真的看成孩子,但对他们跟对成年男人的态度不同。

等他们终于磨磨蹭蹭的走到她面前,她才问:“你们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胆子最大的那个小声说:“斥候说了,你能徒手把人脖子掰断。”

陈舒:“……虽然他这么说也没错,但我也不是随便是个人都要杀,杀人也耗费力气,我不做白工,像是你们,若是不发粮饷,还上战场打仗吗?”

士卒们互相看看,老老实实的摇了头。

从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们又不是军户,立不了战功,进军营就是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年年发了军饷还能给家里人送回去,若是能攒下一点就更好了,离开军营以后就能娶个媳妇。

陈舒:“道理是这个道理嘛,那你们怕我干嘛?”

但她说了也不起什么作用,这几个士卒还是怕她,只是总算没有跟她隔着十万八千里走路了。

这个村落并不大,怎么数都只有十几户人家,房子都是泥巴房,不少房顶铺的都是瓦片,而是稻草,村里也没什么鸡鸭禽类,偶尔看到一只鸡还是被关在篱笆里,一看就是珍贵的财产。

陈舒敲响了院内有水井的人家房门,她提高了一些音量,但刻意挤了挤声音,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凶:“有人吗?!有人吗?我想讨碗水喝。”

门内好一会儿才传来人声,那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她哆哆嗦嗦的门内说:“兵爷……家里穷,实在没什么东西了,我家男人在外头干活,等、等他回来……”

除了女人的声音外,门内还有孩子的哭声。

陈舒深吸一口气:“大娘,我们真的只是来讨碗水了,要不只让我一个人进去?叫他们在外头等着?您放心,不白拿您家的水。”

又过了一会儿,门才终于被缓缓打开。

一张老妇人的脸出现在陈舒的视线范围内。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皲裂,像是干涸的田地般满是沟壑,她的嘴唇和眉眼都下耷着,只看脸,都能看出她是个穷苦人,脸上满是苦意。

陈舒端起笑脸:“大娘,我跟你进去。”

老妇人有些惶恐地低头,她侧开身,小心翼翼地说:“贵贵人请,寒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陈舒转头看了几个士卒一眼,让他们就在原地等着,自己跟老妇人进了房门。

进了这间屋子,陈舒立刻闻到了一股霉味,很难说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像是木头腐烂发霉的味道,又掺杂了别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

在只铺了一层稻草的“床”上,坐着三个孩子,最大的看起来有七八岁,最小的估计才出生不久,几个孩子都顶着一大脑袋和一个奇怪的大肚子。

孩子们还是哭,陈舒问老妇人:“大娘,孩子们这是怎么了?吃坏了肚子?”

老妇人摇头:“他们是饿的,肚子是喝水喝的。”

老妇人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我去拿水桶,贵人稍候,我去帮你们打水。”

陈舒:“我看你们田里种的粮食都不错,怎么会饿成这样?去年秋收以后没有存粮吗?”

老妇人局促地摇头:“粮官来收了两次粮食,家里没有存粮了。”

陈舒一愣:“没有存粮?那你们今年怎么过?”

老妇人也有些迷茫:“挖些草根,对付一日是一日吧。”

陈舒叹了口气,老妇人似乎也没觉得这事有多奇怪,或者有多苦,他们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去年活下来了,今年应当也能活下来吧?

几个孩子看到生人也没有反应,他们就像鸟巢里的雏鸟,只知道伸着脖子讨食吃。

像是已经饿傻了。

老妇人从灶台边拿出了两个水桶,木板长短不一,有些地方还破了洞,她用扁担担起两个木桶,只想早些把这个贵人和门口的兵老爷们送走。

“我来吧。”陈舒从老妇人手里抢过扁担,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硬的人,可看到这样的情况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老妇人连忙说:“贵人、贵人、把扁担给我吧,我来担!我担得动!”

她看陈舒的外貌就知道对方绝不是平民出身,外头那几个士卒可能就是来护送她的,若是叫他们看到是陈舒担着扁担,责打她怎么办?

她是绝对撑不出兵老爷们的责打的!

她慌乱的想去抢陈舒手里的扁担,却又不敢用太­​‍​大‎­‎​­力‌­‌​气,只红着眼眶哭求:“贵人。贵人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还有几个孩儿……”

陈舒不是滋味,她把手里的那袋子玉米饼递给老妇人:“我出去了,你不用跟出来,打完了水我把扁担木桶给你送回来,这些就当用你家水的酬劳。”

“你安心,不会有人找你麻烦。”陈舒不去看她,趁老妇人捧着袋子迷茫的时候直接走出了屋子。

士卒们看陈舒出来,连忙跟陈舒一起走到水井旁。

陈舒把木桶交给他们,看着他们打水,终于忍不住问:“你们这些当兵的到底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老百姓怎么一看到你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几个士卒唯恐陈舒生气,连忙说:“这可不与我们相关,我们刚从军就跟着君上出征,从没祸害过老百姓,我们以前也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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