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打算教会楚小雨怎样做人。
不,准确的说,是要教会她怎样才能做个普通人。
万一将来有一天楚小雨不想再依靠自己的家庭独立生活呢。
那我如今交给她的知识,一定会帮到她。
楚小雨犹豫了一下,倒也答应了。
既然是她答应的,那我们就该开始约法三章了。
首先,她不能再用自己的那些卡。
而是要使用普通人惯常利用的卡。
其次,她必须保持心态,不能像是大小姐,小公举一样,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仆人。
尤其是对陌生人,她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会令人发狂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要坚持下去。
楚小雨皱了皱眉头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我开始教她认卡。
公交卡乘坐地铁和公交的时候打折的情况不一样。
所以是导公交更合适,还是坐地铁直达更方便,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
听了我的话,楚小雨都震惊了。
她说我好像中年妇女。
“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注孤生的。”
我不明白了……
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注孤生呢?
以前我家境不好,家里欠了一大笔钱,自然要在生活中节省,哪怕是一点点,这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习惯了。
节俭不是传统美德吗,为什么我会因为这个注孤生。
看着我分外不懂的眼神,楚小雨的目光更加可怜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要习惯用筷子而不是刀叉。
楚小雨平常吃西餐比较多,不见得她是喜欢西餐,应该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还不太会用筷子而感到丢人。
我观察过,楚小雨拿筷子的手法很奇特,基本上手型就是呈现鸡爪子的形状。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五指蜷缩起来夹东西,但我确信,这样的手法,练习九阴白骨爪还可以,用来夹菜就太困难了。
但作为一个国人,尤其是一个普通的国人,连筷子都拿不好怎么可以呢?
这个训练的过程是必须的。
楚小雨倒是听话,拿起筷子来。
我看了一眼,就去掰,“你为什么要把两个手指头插|进筷子中间?有两根手指卡着,筷子怎么合并?”
楚小雨的手指头比石头还坚固。
我瞪着她,她瞪着我,最后好端端地一次性筷子被掰两半了。
这么硬的手指头难不成就是学过乐器的手吗?
楚小雨也不是完全夹不上来菜,形状不规则的食物就能夹起来,太规则的她就用手攥住筷子,然后猛地一戳……
听到盘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我的心都在颤抖。
楚小雨一边瞪着我,一边狠狠地戳着一块茄子,“谁说我吃不到嘴里了?我这不是吃到嘴里了吗?呵呵……”
她那个表情,吃的好像不是茄子,而是我的心脏。
“像你这么注重礼仪的人,为什么会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吃饭呢?”
对于我的抱怨,楚小雨不为所动。
反倒是曾景武表达了肯定:“用好筷子是穷人的重要生存守则……比方说,为了多吃到一口,无影筷就是很重要的手法……”
说着,曾景武嗖地从我碗里夹走了一块肉吃了下去。
“看到了吗?为了吃肉,一定要把筷子使用灵活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曾景武的话声被吞了回去。
因为我掐住了曾景武的脖子。
“把我的肉还给我,还给我啊!你个魂淡!!!”
接下来是习惯坐公交车的训练。
我们放学早,一放学,我们就带楚小雨去挤公交车。
上学放学,上班下班,挤车是大多数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环节。
甚至不少人就连死亡都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的。
它可能会占据人类生命十分之一的时间。
楚小雨对此很不理解,她问道:“为什么大家不选择开车呢,为是很么一定要挤在一辆车里头?空气又不好,还不见得节约时间……”
对于楚小雨的问话,我无言以对。
我想起了法国一位非常有名的末代皇后的著名语录。
具体情况我略有模糊,大概就是在法国人民饿得发狂的时候,天真单纯的末代皇后听说了之后很是惊讶。
她听说大家连面包都吃不起了,就问,那大家为什么不吃肉呢?
楚小雨现在的状态就和那个末代皇后差不多。
她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搞不清楚,这样可是不行的。
要是能吃肉,谁还想吃面包呢!
我带楚小雨去做公交车。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如临大敌。
我们去乘坐公交车的时候,正好赶下下班的时间,拥挤是必不可少的了。
我和楚小雨坐上去的时候,还是有座位的,等到下一站,能有站稳的地方都不错了。
我和楚小雨都不约而同地把座位让给了老年人。
我们并排站着,拉着车环,摇摇晃晃地。
哪里想到司机突然停车,冷不防的一下子,大家都由于惯性情不自禁地往前扑。
楚小雨也是急了,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衬衫……
她就不能抓我的胳膊吗?
只听得啪嚓几声,我衬衫上的扣子崩开了好几颗,胸口也坦露出来了。
车上爆发出大笑声。我扁着嘴,难过地说道:“你就不能不拉我的衣服吗?”
衬衫都从我的肩头上滑下去了。
我痛苦地都想哭了,“你个流氓。”
楚小雨也不好意思了,她扭过头,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公交车再度开了起来。
我觉得楚小雨太不够意思了,明明是她害得我丢人了,为什么她不肯搭理我了呢?
因为扣子都没了,我不得不把衬衫系起来。
冷是不会冷的,只是我这个样子,就难免要露出小蛮腰来。
知道刚刚那一幕惨烈的,明白我这个样子是迫不得已,顺便看我急眼,占占便宜。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变态呢。
不过,我的六块腹肌很漂亮,稍微展现一下也没什么。
谁知道,这个公交车司机是个惯常突然急刹车的老手,而整辆车上属楚小雨站得最不稳当了。
这也是因为楚小雨臂力不足,她也总觉得拽着环站着的形象太难看了。
她抓得不稳,底盘不稳,当然会东倒西歪。
司机第二次急刹车的时候,车上的人因为下了一拨,稍微宽松些,使得楚小雨从最前边一下子就滑行到了后边,在我的身后冷不防地冲了过去,我连拉都拉不住。
其实楚小雨那个姿势挺炫的,有种玩滑板的感觉。
我背过脸咳咳地笑了声,随即过去拉扯楚小雨。
楚小雨倒是有趣的,这样了竟然都不会倒。
她头发都乱了,刚站稳就去摆弄头型,抚平乱发,真正诠释了头可乱,头型不能乱的行为作风。
“你没事儿吧。”我问道。
“我……”楚小雨顿了顿,改口说道:“我有事。”
我们正说着,车门开了,几个小学生上了公交车。
其中有个小学生的书包一看就特别的沉,刚上来就当中表演了一把下腰。
其他人都在笑,楚小雨却是露出了同病相怜的悲伤表情。
“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坐公交车会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楚小雨说道。
我突然也觉得太危险了。
以前就有过这种感觉,公交车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小学的时候,我还曾经在班花的面前因为急刹车三百六十度的扭转身体,既像是在跳什么诡异的舞蹈,又像是在拧麻花。
后来,我见到那个班花就躲开,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公交车继续行驶,人越来越少,我们有位置坐了。
楚小雨和我坐在横向的一排桌位上,楚小雨坐在最前边,我坐在最后边,中间没有人。
虽然从头到尾就是在坐车,但是我们都默默地表示真的很累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坐车也可以是一种摧残。
我们谁都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地呆着。
这份静默被再一次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打断。
坐在前头的楚小雨因为急刹车在座位上表演了一出非常漂亮的漂移,直接漂到了我的腿上。
我惊讶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要是喜欢我,你就直说啊,干嘛要可劲儿占我的便宜呢?”
楚小雨气得拧了我一把。
我们的气氛正融洽着,忽地,就听哐嚓一声……
我们齐齐看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原来是站在投币箱旁边的初中生模样的女生因为急刹车一把将投币箱给拽了起来!
这是什么力气啊!
看起来还是个弱弱小小的女生!
她还不如坐下来呢……
不提司机的表情有多尴尬,那女生都一脸恨不得自尽的表情。
我和楚小雨齐齐长叹一声。
楚小雨问道:“我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学会怎样坐公交车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坐公交车了……学习的意义究竟何在?”
我点了点头,也觉得真是太没意思了,这个不好玩,以后不玩了,楚小雨还是做她自己就好了。
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没私家车坐的时候。
我们又坐同样的公交回校。
快到校附近那一站的时候,我们两个开始往后门移动。
这个司机简直了,居然总是急刹车。
我站在台阶下边,而楚小雨站在台阶上边。
因为急刹车,楚小雨径直往前一扑。
我下意识地张开手臂要去接她。
没想到楚小雨没能扑进我的怀抱,而是噗通一下跪了……
让我想起来前不久的自己。
楚小雨跪在我面前,场面一时间胶着。
“这个,我……”我想了想,诚恳地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发一毛钱的红包,怎么样?”
回答我的,只有楚小雨的暴击。
回校的路上,楚小雨一脸的阴沉。
我试图哄她开心。
我说,自己曾经在公交车上还被豆浆淋了一头。
楚小雨还是不高兴。
我说,我在公交车上还躺下去过。
楚小雨还是不高兴。
以后她就叫做不高兴好了,我还不哄了呢。
今天可真是累坏了,回到寝室我就睡着了,其他人则是彻夜通宵的自习。
等到第二天来到教室,我才想起来,是老师留了作业。
升入高二之后,我们的课程和以前的不一样了,也有了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老师。
有个老师特别爱留作业,明明课堂上就只是一个劲儿地吹牛皮。
留了作业,他会偶尔抽查,要是没写的话,会有点儿麻烦。
原来昨天晚上,大家就在抄作业。
像我这样的学生,抄作业都是家常便饭了。
自从进入了梦集团实验高中以来,好久没有课外作业了,冷不防的听课代表说要在课前收作业,我的心情也是古怪的。
幸好每个班级都会有学霸,会老老实实地写作业。
可惜,最悲催的是,我们班级只有洪静一个好孩子,所以大家都抄她的。
看了洪静的作业,我才发现这个女孩儿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长得柔柔弱弱,一手草书写得真是龙飞凤舞,潦草至极。
我就不明白了,只是梦能力的相关学科而已,为什么也要和数学挂钩呢。
什么能力值的计算,在什么情况下利用怎样的梦能力的叠加,多少能力值的叠加才能解决问题……
这样的计算,我会才怪。
洪静看了我一眼,羞涩地把作业借给了我。
先由我和曾景武抄,然后才轮到其他人。
我得意地朝着其他同学笑,却在看见这作业本上的潦草字迹的时候,头疼得很。
曾景武则是抄的非常顺,不像我,一边抄,一边还要思考一下洪静到底写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分析了好半天,有个题的答案应该是:p水。
虽然我不能明白p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放屁的时候蹦出了水吗?
像我一样边抄还愿意一边动脑筋的已经很少了。
就好比曾景武。
他把p水抄成了鸟一样。
这门学科其实叫做梦能力数据学,却涵盖了物理,化学,数学,等多门理科知识。
最难的就是有对于周公鼎的研究部分,侧重涉及到了化学以及天文学,计算起来的公式能有一大把,光是看着我就头疼。
而且,这门学科最讨厌的一点,就是老师出的题都非常长,简直就相当于是小型作文了。
老师也更让人讨厌,因为写作业居然还让我们把题目抄下来。
不动脑子的话,抄写只是简单的复制黏贴而已,谁会去思考题目的真实意义呢?
曾景武就更是抄作业的高手了。
因为我发现他抄出来的答案,老师肯定不会认为他都是抄的,因为他的作业内容和洪静的完全不同。
但是洪静的字体实在是太潦草了,有一个答案究竟是根号二,还是五十二,还是π,抑或是大写的E,我实在是没分出来……
洪静借了我们作业之后就没在教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我想问都没得问,不会是掉进厕所里头了吧。
一个短小的答案,能让我猜出四种可能性来,足以见得洪静的字究竟是有多乱。
我再看一眼曾景武,发现他居然把十二分之一抄成了左。
对于曾景武的想象力,我是彻底的服了。
难道曾景武就不会动脑子吗?
这门学科算是理科,所有的答案都是和数字或者化学符号有关的,怎么可能会多出来一个左字作为答案?
简直没有任何依据的吗!
曾景武揉了揉脖子,严肃地斥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连抄作业都东张西望,极其的不认真,你这样的态度以后能成什么事?还不赶快抄完,把作业好分给全班所有人抄?你这样不光光是耽误自己,更是耽误了同学们啊!”
曾景武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能说会道了?
什么时候抄作业也变成了如此大义凛然的壮举了?
他还要不要脸了?
他抄完了?
他把好好的一份作业抄成丧尽天良的模样,居然就抄完了?
还把自己的作业本传给别人去抄?
这究竟是善良好心,还是愚不可及?
十三抄成了B,b分之q抄成了六分之九(还不知道约分),因为题号是七,所以把答案三十八抄成了七点三八,无穷符号抄成了八(这个是抄写的时候眼睛出了问题吧)……
热泪盈眶捧走曾景武作业的同学们你们确定要这样做?
你们不怕老师把你们送进地狱里头去?
我想起了初中的年月。
那个时候,曾景武抄写作业的能力就俨然是人神共愤的境界了。
什么莱茵河抄成菜苗河,雪峰山抄成了雷峰塔,旱季抄成了早孕……
有时候,我也挺想把曾景武的脑袋打开,看看他脑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曾景武从来抄卷子的时候都没有把对方的名字也抄下来过。
我也有抄错的时候,有一次抄历史答案,把大融合写成了大鬲蛤,发卷子当天老师还问我鬲蛤是什么蛤,好吃吗?
我怎么知道鬲蛤是什么蛤,好吃不好吃!!!
不过,也是奇了,曾景武明明总是抄错,但他总是会被老师原谅。
最神奇的时候,有一次,他周围的人,每个的答案都抄了一部分,结果试卷发下来后,他居然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满分的。
而我,也尝试了一把,却成为了全班唯一一个一道题都不对的零分……
不同人不同命啊……
这一次的作业都让课代表收走了。
我怀疑老师看过我们抄得五花八门的答案之后,不清楚会怎么想。
是会自绝于人民,还是会和我们同归于尽。
说不定老师还不会怀疑我们都是抄的,还会认为我们是为了应付,每个人浮想联翩,瞎写的。
每个人的答案都抄自一个人的,但是每个人的作业都不一样,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恐怕也唯有我们梦能力者才能做到了。
我终于不得不认定一个事实……
梦能力者基本上都是二逼青年。
所谓二逼青年欢乐多,也不外乎如是了。
都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这个道理真是不假。
人在这方面缺了点儿什么,在另一方面就会多出些什么来。
我们的运气得天独厚,得到了强大的梦能力,所以就让我们变得缺心眼了一点,也是正常的。
可想而知下午上课的时候,我们面临着老人怎样的怒火。
我们所有同学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吭声。
老师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超大的三角板,气得跳脚。
一番追问之下,几人很没有同学爱地背叛时候,是洪静借给大家抄的。
老师虽然很生气,但是洪静是我们时空班学习最好,最听话乖巧的女同学了,他更不可能殴打洪静泄愤。
于是乎,老师就把几个男同学叫上去,然后把超大三角板套在了他们的脑袋上,硬生生让他们就这样的形象站了一堂课。
很幸运的是,这一次没有我。
因为都是抄写了曾景武作业的那一伙人,包括曾景武在内。
大概六个男同学一脸麻木地站在教室门口。
老师还是给他们留了面子的,没让他们都站到走廊上头去丢人现眼。
曾景武太高了,老师够不到。
曾景武还非常好心地拿过三角板套在自己的脑袋上,就好像戴了个花环似的。
老师看着他这样配合的态度也彻底没脾气了。
整整一堂课,老师都在念叨抱怨。
我觉得自己都听得憔悴了,一下课,我就开始打喷嚏,喷嚏不停。
坐回来的曾景武扭头看我。
“不是说笨蛋和傻瓜都不会感冒的吗,你居然生病了?”
他也学会挤兑我了。
这个混蛋。
他就没有注意到他脑袋上戴着的三角板的尖端部分都插到我脑袋上了吗?
我感觉我的脑袋都在喷血啊!
曾景武的脸好像不断在我面前放大,再放大,我的双眼中只留下他的奸笑。
我摇了摇头,然而眼前越发地模糊了,在一阵忽尖忽粗的声音当中,我冷不防地趴在课桌上……
睡着了。
我发烧了。
上一次发烧,好像还是在初中时代。
初三的时候,我真是拼死了好好儿学习,那一阵子体力消耗地太迅猛,营养还没有跟双,因此,在高压下,我发烧也是很正常的。
这都有两年多的时间没生病了,自己也有些吃不消的。
这一次发烧也来得气势汹汹,就好像恶魔趴在我背上,头抬不起来,腰伸不直,腿也如同灌了铅。
都说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就会很难忍受。
我的状况也差不多了,因为不习惯生病的感觉,因此才会有各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纠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