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闭嘴!闭嘴!”夏绿蒂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眼泪奔腾地从她的脸颊滑落,每一颗都像是从曾经那个单纯无忧的夏绿蒂身上破裂的碎片,一点一点地被从她心中剥落,掉在史威默太太的脸上,而后者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姑娘,你哭了,你是有良心的,我知道的,你放我走吧,发发慈悲……”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吼的究竟是马克西米利安,还是史威默太太,或者亦是自己一夜之间就被彻底扭转的命运——就像那个德国外交官一般,在她的母亲提议要前来南非游玩的时候,今夜发生的一切便都已注定了。
不,不是那样的,难道她不是已经做好了觉悟,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吗?难道她不是自己决定要跟随马克西米利安的吗?难道她没有说——“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吗?
“好姑娘,我求求你了,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你别听那个男人胡说,你是公爵夫人的养女,你根本不需要跟他走,他只是想把你拐去别的地方而已。看在老天的份上啊,孩子,难道你不害怕在地狱中被厉火永世焚烧吗?”
不,她不害怕,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吗?上帝已经夺走了她的父母,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不会有任何能够威胁她的事物了。是的,她的父母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照顾她,能够爱她,她剩下的唯有自己,一无所有的人又有何恐惧可言呢?
“好姑娘,好姑娘,你让我回去,我保证会把你当个公主一样供奉起来,我保证我会把你好好地送回英国,就像霍尔丹少校嘱咐的那样。你还是个孩子,你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听我的话,把刀放下,把眼泪擦擦,跟我回去,我会叫厨房给你做个美味的香蕉派,这件事我们再也不必提起了,好姑娘,发发慈悲,想想我说的话——”
不,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宝贝,我们只离开一会就会回来”,“夏绿蒂,留在霍尔丹少校身边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没人能遵守自己的诺言,只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弃,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离去却束手无策。她要强大起来,她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哪怕走出这一步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泪眼婆娑中,夏绿蒂听到自己在心中如此发誓着。
而这也将会是她最后一次哭泣。
她缓慢举起了左手,准确且使劲地扭住了史威默太太的头发。
然后——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一段与这个杀手不太冷有点相似,但是别担心,夏绿蒂是不会爱上马克西米利安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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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Isabella·
离开德阿尔的第五天, 伊莎贝拉一行人抵达了科尔斯伯格。
此时已是4月初,南非大地上迎来了凉爽的秋季, 夏末的暑气被从起伏的丘陵上洗刷去,也许在翡翠一般的开普敦能更鲜明地感受到这季节的变换。但在内陆, 无论何时放眼望去都是黑黄交杂的起伏丘陵, 除了早晚要多披上一件外套以外,伊莎贝拉从不觉得窗外的景色有任何不同,有时,光是盯着那从窗外掠过的单调景象几分钟,就能让她昏昏欲睡起来。
他们一行人跟随着德阿尔向科尔斯伯格派遣的一支增援小队一同北上, 搭乘的是一辆老式的运货火车, 只有两节车厢, 一节用来装载要送去科尔斯伯格的物资,另一节则挤进了40多名士兵, 这样不仅是为了节约煤炭,也是为了能走得快些。开普殖民地边境线上出没着数十支奥兰治自由邦的游击队, 专门袭击在各个城市间运送物资的运输队,好抢劫英**队的枪支弹药。每时每刻火车的窗户里都有警惕的士兵持着枪指向窗外,提防路边的灌木丛里会突然冒出十几名骑兵, 甚至就连车顶上也趴着5,6个枪手,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火车速度并不快,才能做到这一点了。
德阿尔军营的人对伊莎贝拉与温斯顿这两个顶着丘吉尔姓氏的贵族还算客气,特意在车厢里为他们搭了两张简易的铁架床, 这已经是算是极其豪华的待遇了——其余的士兵要么是睡在没拆卸干净的货架上,要么就是睡在吊床上,有的甚至直接踢开几双靴子,在地上找个足够宽敞的角落就这么躺下睡了。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根本不能容许任何女性上车,因此就连安娜也不得不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假装自己是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男仆,不过她从不跟那一群臭气熏天的士兵们挤在一起睡,总是倚靠在伊莎贝拉床铺附近的车壁上,仿佛就这么眯眯眼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现在没有整个外交团作为掩护,在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与公爵夫人之间切换时,很容易便让人发觉这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安娜的忽隐忽现也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因此伊莎贝拉玩了一个危险的游戏,她一方面让霍尔丹少校以为公爵夫人打算继续北上前往金伯利,以公爵夫人的身份离开了他的宅邸。另一方面又换回了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身份,请霍尔丹少校为她安排了前往德阿尔城外军营的机会——南非远征军的总司令雷德弗斯布勒现在就正驻扎在那儿。
3月底的时候,英国增派的第一波援军已经全部抵达南非大陆,一下子将整个开普殖民地上的军力提升到了10万人,而布勒上将则是不列颠指派来代替佩恩西蒙斯将军的将领。在他被派遣以前,无论是政府内部,还是普罗民意,都有不少声音希望阿尔伯特能够接替佩恩西蒙斯将军的职务。一反此前玛丽库尔松诬陷阿尔伯特与范德比尔特家族有勾结时的风评,在彼得马里茨堡大捷后,所有大不列颠的人民都已经把马尔堡公爵当成是国家的英雄看待了。只是战争部最后考虑到阿尔伯特的指挥作战经验尚浅,不如布勒上将,因此只是提拔了阿尔伯特的军衔罢了。即便如此,伊莎贝拉也能想象得到那对玛丽库尔松而言会是一个多么震惊的打击。
如今,她只希望战时不发达的通讯,以及瞬息万变的局势能让霍尔丹少校以为公爵夫人只是一时失去了联络,而不是在北上金伯利的路途中失踪了,今后要是还有以公爵夫人身份与他相见的场合,那就只能依靠她随机应变地编出些谎言了。
与一大群男人挤在一块并不是什么惬意的体验,火车上条件极其简陋,厕所是角落里的一个铁盆,只有等到火车在半夜三更时停下的几分钟才能前去户外解大。厕纸在这个年代已经被发明出来了,然而却不可能在行军过程中使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