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请在此歇息,在下这便去向张大人复命。”
傅岚禹点头,呷了一口茶,不觉感到唇齿留香,可知这是上等的茗茶。片刻后,进来了一个丫鬟,对傅岚禹恭声说道:“奴婢雪雁,是来伺候公子的,请问您是在这儿用午膳还是楼阁里用午膳?”
傅岚禹皱眉,不疾不徐地问道:“张大人会来这里?”
雪雁摇头,回答道:“奴婢不知,胡大人只交代奴婢好好伺候公子。公子的房间就在楼阁里,奴婢都已经收拾妥帖了。”
傅岚禹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他心里大概猜到,张正一开始便派人在城外接洽,之后又让人带他来这竹庐,显然是不愿意让他在京城露面。这会儿听丫鬟的意思,显然是要他在竹庐住个几天,他也不会那么轻易过来见面的。
傅岚禹放宽了心,嘴角微微一扬,说道:“带我去楼阁歇息一下吧,等我醒来再用午膳。”
雪雁领命,在前头引着傅岚禹去了他的房间。但见房间设备齐全,干净整洁,好像他以前便在这里住下了。
雪雁退了出去,傅岚禹便拿起纸笔,给宁桐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然而在青竹藤椅上小憩了一会儿。
一连五六天,傅岚禹都不曾再看到胡宇,更别说见到张正的面。若说傅岚禹的心里没有一点波澜,那也不可能。然而,他此行来到京城之前也是有所准备的,因而还是能够沉得住心。只是不知道,黑羽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就在傅岚禹在竹庐住了八天后,胡宇终于出现在竹庐里。他见了傅岚禹又是客气的抱拳,开门见山地说道:“傅公子,真是对不住,这些日子张大人差在下办了点事情,这才一直没来竹庐见您,还请您多海涵。”
傅岚禹随和一笑,客气道:“无妨,张大人招待得很周到,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张大人?”
胡宇露出为难的样子,说道:“在下今日赶来竹庐,便是给您带了张大人的口信来的。大人说了,真是抱歉,朝廷上每日都有一大推事务堆着,圣上又随时随地召见。张大人说了,他尽快抽出时间,来竹庐跟您会一会面。”
傅岚禹点点头,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转移了话题,问道:“既如此,傅某便在此恭候张大人。傅某可否在附近的山水间游赏一番?”
“自然,只是请公子尽量别去城中心,以免人身安全不妥。”
傅岚禹淡然一笑,客气道:“傅某明白张大人的意思,不会踏进城中心半步,也不会给张大人带来什么麻烦的。”
胡宇抱拳,语气里含着一丝感激,说道:“多谢公子体谅。”
翌日,傅岚禹外出的时候便将写给宁桐的书信传了出去,顺便飞鸽传书了一封密信给黑羽,告诉黑羽从域外办完事情便回金陵城,万不可踏进京城半步,他很可能会被张正囚禁在此地。
差不多半个月后,张正终于来到竹庐见傅岚禹了。傅岚禹起身迎接,许多年不见,张正并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胡须由从前的墨黑变成了灰白,两鬓里也藏着一缕缕的灰白发丝。
他的脸和身形跟多年前一样清俊,双目似鹰隼,步伐沉稳有力,不怒自威。傅岚禹揖身说道:“张大人,别来无恙?”
张正亲和一笑,上下打量着傅岚禹,但见他丰神俊逸,犹如一株刚劲的松,笑说道:“岚禹啊,多年不见,你是越发俊逸了,而老夫却老了。”
“大人说笑了,如今您是当朝首辅,日理万机之下依然保有龙虎之神,傅某是自愧不如。”
张正哈哈一笑,显然这话他听着心里得劲。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厅堂上,丫鬟奉上了好茶便退下去了。
张正抿了一口茶水,问道:“这段日子住得可习惯?”
“多谢大人关心,竹庐饮食起居都很周到。”
沉默横生,两人各自饮着茗茶,心思却各异。张正用余光瞥了一眼傅岚禹,但见他俊雅的脸上云淡风轻,坦然落拓,似乎并没有心怀不轨的样子。
傅岚禹面上不动声色,整理了一番思绪后,看着张正,不疾不徐地说道:“大人,严嵩在金陵城的那些罪证,大人过手后,傅某便将它们尽数焚烧了。”
张正点头,脸色严肃起来,说道:“岚禹,你办事,老夫自然信得过。”
傅岚禹心里冷笑,心道:若是信得过,又何必唱这一出?当下笑了笑,说道:“如今傅某重务已办完,可以心无旁骛地游山玩水去了。”
张正假意挽留,语气坚决地说道:“岚禹,你是个难得的人才。老夫知道,你对这些名利不在意,但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老夫想向陛下引荐你入朝为官,不但能一展你的抱负,还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傅岚禹不为所动,坚决道:“多谢大人的美意,只是傅某是个性情懒散之人,委实不适合宦海之涯。”
张正素来也听闻,傅岚禹在金陵城有很大一笔的家业,用财自然打动不了他,那么何不用权试试?而傅岚禹也心知肚明,张正不过是在试探他。
张正摸着胡须,呵呵一笑,不惜说出狂傲的能引来麻烦的话来试探他:“老夫说一句大逆不道却也是实在的话,老夫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愿意为朝廷效力,公爵将军任由你选。”
傅岚禹依然不为所动,起身抱拳一揖,说道:“不瞒大人说,傅某已然打算变卖金陵城的家业,想去各处走一走。傅某对那些大漠、雪山、戈壁向往已久,如今终于等来了这机会,傅某岂会甘心舍弃?大人,这天下贤者有的是,傅某是个闲散游人,比不上他们的万分之一。大人还是放过傅某吧。”
傅岚禹的话虽是云淡风轻,但最后一句话自然也是他的真心之语。
张正见对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一来他本就是无心推荐,二来他也知道对方明白他这是在试探他。两个人都是聪明的人,一来一往,心态上皆是不相上下。
沉默片刻后,张正亲和一笑,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了。老夫知道,这些年,你为老夫收集了不少情报。”顿了顿,他的双眼直视着傅岚禹,一字一句接口继续说道:“自然,你应该也知道老夫不少的事情。”
傅岚禹心里微微一颤,张正看他的眼神锋芒毕露,说的话更是犀利,显然他是打算亮剑了。傅岚禹知道,再打太极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