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时,偷了进口的啤酒,和同学跑到操场上去喝。夏夜的味道清凉的,带着荷花香,大约是风从荷塘那处吹过来。靳筱在他怀里,已有些困了,合了眼睛小憩。小的飞虫时不时落在枝桠上,又轻轻飞起,蝉鸣声早响起了,像每个夏季最忠实的敲钟人。
这样的夏夜,到了乱世,是难得,是消遣,是一觉醒来不知道国破是否山河还在的苟延残喘。人类的战争史从阿克琉斯到鲁登道夫,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重黑夜,多少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便是这北地,隔着颜公馆几里地的地方,照旧有着花柳巷歌舞升平,像每一个低音婉转的亡国,藏在历史残败破旧的角落里,叫你不好看见,又十分想看见。
靳筱缩在他怀里,又想起什么,轻轻翻了身,带一点困倦,却还是打起精神,抬了眼同他说,“你那件长袍子,上回让你沾上墨了,我叫吴妈送到城南去洗了。”
四少回了神,低了头,对上她的眸子,笑道,“怎得开始关心这些了?”
他从小的记忆里,姨太太们似乎都终日打麻将,或者跳舞,于是四少也从来都以为,女人娶回家里,便该让她做这些。靳筱不喜欢,那么看杂志和养花,就是她的麻将和舞会,并没有什么区别。
也只有他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会同他父亲裁剪袍子,她绣活做的很好,老司令也爱穿她做的衣服,常常称赞她做的衣服穿起来舒服。叫旁人看见了,却嘲笑他娘亲出身不好,拿不出什么东西,更没有娘家的助力,便只能费这些心思,做下人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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