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灵,登时站直了,冲他挥挥手,胖子顺着他的眼神回头一看,笑呵呵道:“小哥来得够快啊。”
张起灵摊开手中的字条:“你写的?”
吴邪笑道:“本想在宫门外等你,可胖子说太招眼,只好让你来找我们了。”不经诏令外臣进不得宫中,只能请宫门口的守卫递字条给张起灵。好在离三甲游街不过两日,宫门内外都认得吴邪,知道这是新晋的高官苗子,顺水人情他们还是肯做的。
“找我什么事?”
吴邪一指胖子:“问他。”
胖子笑道:“四方朝贺的使臣大多要来了,皇上为了显摆大宋富庶繁华,特意取消宵禁,这几日州桥春光满路,热闹无比,我寻思着小吴高中后也没给他庆贺,不如趁着这好时候,咱们哥几个聚上一聚。”
吴邪哈哈一笑:“少拿我说事儿,还不是你自己想玩。”
胖子呸了他一脸:“胖爷这是怕你以后忙起来了连撒尿的功夫都没有,先带你放松放松。”
吴邪笑了笑,是是是我谢谢你。他看张起灵一直杵在旁边不吭声,道:“小哥,要是无事就一起吧?”
张起灵素无亲朋,每日离了职只管悄悄去广陵王府看一圈就回家睡觉,孤寂无趣久了,面对这般热闹的场面反而有些不习惯,又瞧见吴邪满含期待的目光,点点头:“好。”
果然见到对面之人露出欣喜的笑容来:“那走吧。”
当街满陈着卖水饭、野味、家珍、从食的摊子,皆用梅红描花的匣儿盛贮,吴邪掏出六十文买了三匣,带到和乐楼里,点了旋煎羊、滴酥水晶脍、野鸭肉等菜肴,几个人喝着茶,又听了一段“红拂女”,胖子直嚷嚷“看戏台上英雄佳人成双成对好没趣,咱们也出去走走,遇不到美娇娘,看看夜景也是好的。”
顺着街道一路向前,便到了宣德楼,这是汴京内最高的楼宇,建在一丈高的台基上,高十层,下部砖石甃砌,开有五门,金钉朱漆,雕刻龙凤飞云,上列门楼,左右有朵楼和阙,皆覆以琉璃瓦,被长街明亮一照,愈发美轮美奂,楼前道路分为三栏,中间的御道禁止人马通行,左右两栏倒是人流如织,齐齐地往宣德楼西面走,胖子他们也跟过去看热闹。
只见宣德楼下面摆了个高棚,足有五米高,上面挂了五六十盏琉璃花灯,灯下悬着个字符,看不清写了什么。举目望去,星星点点的灯光璀璨夺目,宛若夏日银河里高悬的繁星。吴邪看直了眼,灯火照耀,刹那间星落眸底。
宣德楼下有十个穿青衣官服的人手持一个磨盘大的铜锣,敲了一阵,声音极大,将周围沸腾的人声都给盖了下来,锣声止后,只见其中一人走出来,高声道:“新帝初登大宝,万国仰我大宋威仪,纷纷来贺,为酬京中百姓与使臣,今日灯会乃是官家恩典,无论男女,皆可参加,得胜者,赏白玉观音一尊,还可登楼一眺,俯瞰汴京美景。”
“这宣德楼上到三层便能俯瞰皇宫了,可真宗皇帝继位后就不许百姓擅自登高,老子早想看看上头是什么风景,这次总算有机会了。”白玉观音不足为奇,但这登楼是难得的幸事,胖子兴奋得摩拳擦掌。
如他一般感兴趣的不在少数,围观的人们喊道:“这位大人,您就快开始吧。”
“诸位莫急,咱们总要先说说这灯会的规矩。”监场小吏抬手一指,“头一桩规矩,便是诸位不得借助梯子去取灯。”
马上有人起哄:“你们把这灯挂得这么高,又不让用梯子,这不是故意刁难咱们么?”
监场小吏微微一笑,冲身边一个衙役点点头,就见那衙役一个跃步,脚尖轻点竹柱,旋身而上,刹那间便取下一盏琉璃灯。
“好俊的功夫!”
衙役取下琉璃灯下的红绸字条,在众人面前举起:“这上头挂着的彩灯下都有一道灯谜,猜中最多者,便可登楼。”
“若是取下了灯又猜不出,可否叫别人来猜?”
监场小吏摇摇头:“不可,取灯也好,猜题也罢,诸位都不可假于人手,若有违规者,便取消资格。过了手,若是猜不出,这谜面便作废了,不过这琉璃灯乃是大内官造,诸位就算猜不出谜底也可将此灯带回家里,总不至于空手而归嘛。”
这话一出,胖子先傻眼了。飞身取灯他还能玩玩,可猜字谜却是个难题,吴邪倒是不怕猜谜,只对取灯这一环很犯愁。张起灵双手抱着刀,兴趣缺缺地扫了几眼,吴邪问:“小哥,你不试试?”
张起灵抬头看了看:“这楼上了很多次了。”每回遇到皇帝祭天祭祖之事,总要经过御道,他得带人早早沿街布防,这宣德楼更是重中之重。
吴邪满眼羡慕之色:“上头景色怎么样?”
张起灵认真想了一会儿:“很冷,很静。”
胖子扯了吴邪一把:“别问小哥了,快想想咱们怎么办吧。”
只听监场小吏又道:“若要参加,需上台前报名,按序取灯后回到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谜底即可,自有笔吏为猜出谜底之人记录在册。”
胖子一咬牙:“去了再说。”于是先蹿过去了,吴邪仰头看了半晌,还在犹豫要怎么办,没注意到身边的张起灵悄悄不见了,待发现时,他已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张弓,一支箭,递到吴邪手中。长弓雕刻华美,更饰以铜箍、玉角,但弓弦,张力却是一般,多半是路边卖来挂在家中当饰物的。
吴邪接过来讶异道:“你去买的?”他记得来时路过的那个弓箭铺子实在不算近,走过去也得一两刻。
张起灵微微喘气:“刚买的,试试看拉得开么?”
吴邪拉了拉,这弓比少年研习六艺时用的那把还要轻些:“拉是拉得开,可未必能射得准。”
张起灵道:“你只管去,万事有我在。”
有这句保证吴邪便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拇指试了试弓弦,意气风发一笑:“好,也该让我拔一回头筹了。”
大宋本就重文轻武,有这份雅兴看灯猜谜的多半也是文士女流,又没有像吴邪一样有个脚程快的朋友,能及时买来弓箭,所以报名者只有二十人左右,一眼望去,大半都是虎背熊腰的武夫,胖子回头看见吴邪背着弓站在身后,吓了一跳:“这是……”
“小哥买的。”
胖子喜笑颜开道:“那我就放心了,咱哥俩谁赢了都行。”
监场小吏出列道:“每人只可取一次,盏数不限,取下的灯必须完好无损,方可过关。”
三声锣鼓响罢,众人按序上前,胖子赶了个早,排在第一位,他沉了沉气,也学之前那衙役的样子,翻身踏柱,借力踩了几步,探手一捞,连带下六盏——规则是答对最多的人拔得头筹,抢来的越多,答的就越多,因此他尽可能多拿了几盏。可惜琉璃易碎,叮叮当当碰在一起,倒磕破了四五盏,拿下来一看,只剩下一盏可用,胖子遗憾地摇摇头,拿下红绸谜面兀自站在一边思索。有他的前车之鉴,后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