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个儿只是出身低了,论起旁的,可是半点儿不比什么嫡女差!
颜月的娘亲本是颜溪娘亲身边的二等丫头,要说抬了身边人做姨娘,那也轮不到二等,乃是颜夫人刚怀了颜溪不久,颜正坤去参加宴席吃醉了酒,回来正巧赶上颜夫人不舒服,一应子丫头都围着夫人转。
颜夫人是这个时代典型的贤妻良母,一生行善积德,便要颜正坤去前院睡,她本打算找自己的大丫头抬一个的,等到定了人,还得开脸做几身衣服并些许首饰。
却不想那日夜间,颜月的娘亲端着颜正坤的洗脚水进了屋,就一夜没出来。
这样的背着主子爬床的丫头是不能留的,颜月娘亲跪求颜夫人原谅,颜夫人心软将她贬去洗衣做粗活。
这女人运气却好,一个月后就传出了好消息,一对日子正好。
颜夫人便念着颜正坤的子嗣面上,将她抬做了姨娘,但是这时代里头,若是夫人自己帮着纳的妾室,或是长辈赐的那都是可以正大光明接受,但是这样的爬床女子,一般脑子清醒的男人是不要的。
因而后头一直没得宠,她便撺掇着自己的女儿颜月争宠,无他,颜正坤对孩子倒是十分喜爱。
及至后头颜夫人病逝,继夫人进门,这人脑子混,明明是先夫人丫头出身,却直接投靠了继夫人身边,想着颜溪一个孤女,定然是小可怜的下场。
谁也没想到,颜溪竟然是个狠角色,继夫人就没从她手上得了好去,后来更是掌家权都丢了。
也就是前头下了旨要她为后,这才在头些日子把掌家权给了继夫人,颜溪如今才这么悠闲。
“大姐姐说这些话来戳心窝子,不就是瞧不起妹妹是个庶女吗,”颜月抹着泪,才十二三的丫头,指尖蔻丹鲜红欲滴,面上稚气未脱,却是敷了厚厚一层粉。
“妹妹如今就这么跳下去就是,早些死了,不来碍大姐姐的眼就是了。”她说着一副极绝望伤心的模样,几步就走向荷花池。
颜溪眉目淡淡,“倒有几分自知之明,你死什么死?好歹还与我有一线血脉,只是要怪万姨娘,当年就蠢,后头越发蠢毒了,生了个你也不好好儿教,一窝子都是惺惺作态的做派,平白堕了脸面。”
“还想用那条算计得来的命威胁我?怎么,以为这样能坏我的名声?妹妹啊,眼界还是长远一点,永远在后宅里头用那点子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就是万姨娘那样的当做宝。你那脑子别当摆设,老是被旁人拿来做筏子,最后坏的是自个儿,倒也不想想,未来的皇后和一个小小庶女,孰轻孰重啊。”
“本来作为未来皇后的妹子,多好的局面,妹妹你倒好,巴巴儿的为了旁人来得罪我。”
颜溪一早就知道,颜月这样的人最多算恶毒,狠毒她还不够格,背后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她的后娘咯。
颜月神色一僵,顿时想通了关节,干笑着转头,“瞧大姐姐说的,妹妹方才是想给大姐姐摘朵莲蓬呢,都是玩笑罢了。”
颜月内里心高气傲,可是神奇的是,她也十分能屈能伸,变脸是瞬间的事。
颜溪本没把她放心上,“那倒不用了,多谢妹妹好意,如今可否给姐姐个清静,怎么的这一天天的,连朵花儿都画不完了。”
颜月僵笑着退了场,颜溪接过了丹青拿来的白玉膏放在一处,跟着淡淡道:“你们去花园几个入口守着,别让人进来了,烦得很。”
等到这儿就剩她一个了,颜溪才沾了墨,复又开始作画。
她神色认真,裴祈左右看看无人,探出半个身子扒在墙头,摇手道:“诶,诶诶,颜——你看这啊!”
本想喊她的名字,又怕被人听了去。
颜溪充耳不闻,偶尔抬起眼眸瞟过来一眼,裴祈刚把手和笑脸扬出来,她又垂下了头。
裴祈等了半天,见这人一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心里也赌气了,心道他这真是魔障了,就算她喜欢他,可是如今她可是父皇的女人了,本已经再无可能。
颜溪收了笔,起身竖指抵唇,冲着他微微一笑。
裴祈突然被她注意到,顿时惊喜,连方才的气怒和懊恼都忘了。
她卷了画纸拿着白玉膏走到墙角,仰头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没想到,七皇子也会爬墙头?”
他脸颊一红,干咳一声,“我这是,这是找你算账的!”
他说着,觉得理直气壮了,明明是她胆大包天。
“哦,这样啊。”她随意道,“方才臣女还以为,七皇子是来看臣女三妹妹的呢。”
他一惊,仔细看她的表情,十分平静淡然,似乎只是随口说的,“什么三妹妹,本宫都不认识。”
他是以前来找颜溪的时候,遇上过几回颜月,那丫头天真单纯,而且娇憨可爱,他觉得有几分意思才和她走得近的。
颜溪一笑,突然抬手用袖子够着他的脸,轻轻擦拭,“好了,不盘问你了,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模样,哪有皇子做这种事的,被陛下知道了,又要挨板子了。”
他神色一滞,突然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一口,颜溪神色不变,“怎么,你胆敢调戏皇上的女人?”
“明明是你先来勾。引我!”他愤愤小声道。
跟着牙齿轻轻咬着她的骨节,觉得怎么都不够止住心底里冒出的那点痒。
颜溪轻轻抽回手,“跟个讨骨头的小狗儿似的。”她娇娇嗔了一句。
“我不怕挨板子,要是亲近你,我就不怕。”他突然道,面上几分认真模样,这话颜溪倒是信,前生在宫里,他都敢肆意妄为呢。
颜溪将手里的画和白玉膏递给他,“拿去吧,我的墙头君子。”她似是随意玩笑的模样。
裴祈心里觉得甜软,“这是什么?”
“里头画了个小狗儿,头先日子得七皇子照顾,今儿算是回礼。你方才摔了,这是白玉膏,我自己调的,拿去抹了用。”
跟着又似有无奈,“傻子,对自己好些,往后再不要来做这样的事了,你若是有个不好,总会有人心疼的。”她微微含笑。
裴祈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他是宫婢所生,皇帝游园有欲,就宠幸了一个婢子,事后又没给什么名分封号,待到十月怀胎,婢子当场死亡,裴祈就被抱给了当时未能生产的静妃,不过头年静妃也没了,静妃母族又送了人进宫,全都押宝在新人身上,哪里管他。
“你心疼吗?”他突然问。
颜溪在阳光下抬头,光芒折射她眸中神色,耀眼熠熠,她神色温柔,指尖抬起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我么,自然也是在意的。”他被打板子,她知道可是要笑出声的。
他神色微微怔愣,还没来得及欢喜,她已经一指抵唇,“好了,爬墙的登徒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