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拉身边，直到飞蛾少女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时，他的心不甘情不愿才消去半分。

她总是这么安静，走在昏暗的下水道里，除却后爪踩在浅浅水渍中的细微声响，摩斯拉几乎没造成任何声音。这很可怕，达米安禁不住心想，如果她想袭击人类，连同蝙蝠侠在内的绝大多数都不会反应过来。

正义联盟还说陌生的外星生物是彻头彻尾的猎杀者，小小的罗宾很是不屑，难道他们面前的摩斯拉小姐不是吗？

唯一的区别在于，摩斯拉会绽开笑容罢了。

这么想着，达米安的视线落在摩斯拉微微拢起的鳞翅上。

他的目光扫过来，摩斯拉立刻发现了端倪。她低头看向身边的男孩儿，朝着他抬起前爪。

这是要沟通的意思。

达米安同样伸出手，男孩和飞蛾牵起了手，摩斯拉柔和且认真的声线在达米安的脑海中响起：“你在看什么？”

“你的翅膀，”达米安回答，“为什么上面有一双哥斯拉的眼睛？”

摩斯拉一怔。

与此同时，一种对于达米安来说很是陌生的情绪透过摩斯拉的指尖迅速扩散开来——那并不是负面情绪，相反，自飞蛾少女心底涌上来的思绪甚至比她的笑容还能抚慰人心。

只是达米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淡淡的思绪就消失了，因为摩斯拉回过神来。

她好奇地看向达米安：“你……很喜欢他。”

达米安没错过摩斯拉的用词。是的，“他”。即使正义联盟的成员都说摩斯拉失忆了，但她仍然将哥斯拉摆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为什么不喜欢？”达米安反问。

“按照人类的标准，”摩斯拉“说”道，“他身形巨大，可以轻易的伤害你们。人类不喜欢对自己威胁性强的生物。”

达米安嗤笑出声。

年纪最小的罗宾，脾气可不小。对于摩斯拉一句无比直白的实话，他同样做出嘲讽反应——不是针对摩斯拉，而是附和她的话。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问。

“我……”

摩斯拉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只是每次听到哥斯拉的名字，”她回应，“我总是觉得很高兴。”

“你能读取人类的记忆是吗？”

“是的，但人类不喜欢这样。”

“你可以亲眼看看波士顿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摩斯拉瞪大了眼睛。

她浅蓝色的复眼里写满了惊讶。似乎没料到达米安会这么大方。但罗宾亲自开口了，她也没有继续推脱。

摩斯拉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达米安想给她看的记忆。

波士顿大战那夜罗宾没有在场，他和地球上的其他人类一样，是透过电视转播看到了一切。

在达米安的记忆里，大屏幕中庞然巨兽不支倒地，拥有三颗头颅的龙型怪兽耀武扬威。这本是一场已经结束了战斗，达米安几乎要关掉显示器掉头离去了。

然后，一只巨大的飞蛾爬上了哥斯拉的后背。

那熟悉的翅膀纹路让摩斯拉蓦然从达米安的记忆中断了线，很长时间内他能感觉到摩斯拉的存在，可心灵世界中却是一片寂静。

最终摩斯拉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望向下水道的分叉口：“右边，我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达米安顿时驻足。

罗兵将摩斯拉的话语转达给蝙蝠侠，黑暗骑士立刻警备起来。在动身之前，他依然没忘记摩斯拉在拿起大卫·维兰德衣物时的神情。

“他的衣物是否有什么问题？”蝙蝠侠问。

“……”

摩斯拉犹疑片刻，而后松开罗宾，转而将前爪搭在黑暗骑士身上。

“布料上的气味很陌生，”她说，“我从来没接触过，而且……”

在蝙蝠侠的脑海中，摩斯拉的声音顿了顿：“我没有嗅到属于人类的气息。”

蝙蝠侠一凛。

不是人类，难道大卫·维兰德是外星人？这个思绪在蝙蝠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其否定了。

不会是外星人，如果是的话，摩斯拉会第一时间察觉出问题。

他们一步一步向前，发现下水道右边的分叉口是个思路，在道路的尽头堆满了杂物。当蝙蝠侠与罗宾靠近杂物堆不足五米的时候，乱七八糟堆起来的物品后面发出了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黑暗骑士当即做出反应，直接踹倒了遮挡视线的物品。

他精准无误地抓住了藏匿在后方的人类，蝙蝠侠一把将其拎了起来——

“——别、别别！先生，请你等一下！”

蝙蝠侠的动作一停。

被他徒手拎起来的男人，金发碧眼、身材高大，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有如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蝙蝠侠看向他，分明在男人的蓝眼里看到了几分恐惧。

“我不是坏人，”男人开口，“也没有敌意。”

面具之下，布鲁斯·韦恩蹙眉：“你是大卫·维兰德？”

大卫看上去很是惊讶：“你知道的我的名字。”

“蝙蝠侠。”

罗宾突然出声，蝙蝠侠回过头时，发现摩斯拉已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罗宾身边。

年幼的义警代替摩斯艾拉解释：“摩斯拉说，他不是人类。”

13

大卫·维兰德不是人类。

一句话落地，让蝙蝠侠和大卫·维兰德均是一怔。黑暗骑士松开了他，金发男人好奇却也警惕地打量蒙面义警许久，而后将碧蓝色的双眼转向了远处安静的摩斯拉。

他端详飞蛾少女许久，而后迈开了步子。

大卫走向前时，摩斯拉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警备，她看上去有些困惑，复眼中写满了茫然。当大卫走向前时，她像是小鸟般歪了歪头，同样也在观察着面前与人类长相一致，却完全不是人类的存在。

四目相对，大卫轻声开口：“你也不是人类。”

摩斯拉眨了眨眼睛。

身形高大的男人有着一张宛若雕塑般威严端正的脸，可是他看向摩斯拉的神情却干净的像个孩子。大卫兴致盎然地观察着摩斯拉的反应：“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生物。”

说着他伸出手。

男人的手掌落在摩斯拉由外骨骼包裹着的脸颊边沿：“似人，似虫，也似——”

后面的话，在蝙蝠侠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时戛然而止。

大卫猛然回神，侧头看向低气压的黑暗骑士。

“抱歉。”

他并不怎么真情实意地道歉之后，与摩斯拉拉开了距离。

蝙蝠侠：“彼得·维兰德是你什么人？”

大卫的面孔一僵。

他的眼底有几分冰冷的意味闪过，而后生化人阖了阖眼睛。

“彼得·维兰德是我的父亲。”他说。

蝙蝠侠口中的彼得·维兰德，正是维兰德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