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警惕的盯着那人,以为顾常乐和那异国男子真的起了什麽争执,急急忙忙的把他们两人的距离拉得远远的。
“小乐,你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是不是他欺负了你?”许信阳迅速的转过身,满脸担心的瞅看着顾常乐,他一边紧张兮兮的检查着他是否受伤,一边满心关切的追问:“给我看看你的手腕,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怔怔然的顾常乐,一双深邃的水蓝色眼瞳直直的凝望着许信阳,看着他心急如焚的表情,也看着他火烧眉头的脸色,更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神情,沉寂多年的心,竟会死灰复燃似的,轻轻的颤动起来,如水波涟漪般一圈又一圈的在心底蔓延,一下一下的激荡着深藏在平湖下的暗涌波涛。
丢失有多少年了,这样的悸动?
原本以为,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触,可为什麽,为什麽偏偏一对上他,心却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
他深深的注视着他,认真的打量着他那张为了自己而写满了慌张焦虑的脸容。
就好像时间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个炙热聒噪的夏天,那个安静的午後暖阳……
可此一时,非彼一时。
现实却残酷的提醒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他的关怀,他的关切,不过是出於姐夫对小舅子的一种关爱,也不过是出於老师对学生的一种关心……
自此自终,他对他,并没有他对他,存有那般的感情。
顾常乐从纷杂的思绪中渐渐的回过了神,然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的敛下了眼帘,眼眶中的失落也随着他抬头的一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刚刚从心底漫上来的黯然失色不曾存在过似的。
意识到许信阳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腕不放,顾常乐急急忙忙的抽了回去。他稍稍的抬起眼眸,一脸淡漠的表情静静看了看失神的许信阳,轻描淡写的说道:“许信阳,我和阿政他没什麽,不过是闹着玩而已……”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
顾常乐轻声的打断:“眼见不为实这个道理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你也比我还清楚……”
“我……”许信阳语气一滞,怏怏的叹了一声,“可是……”
就在此时,那异国男子不知道什麽时候挣脱了老付,气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硬生生的插在他俩的中间,以一种母鸡护崽的姿势站在了顾常乐的身前。他义正言辞的抬头挺胸,一双鎏金似的眼瞳死死的胶着许信阳不放,忿忿不平的用着蹩脚的中文,口齿不清的言道:“哼!!我怎麽会欺负小乐,能欺负他的人天底下也只有你!!……”
“阿政!!——”
顾常乐忽然的厉声一喊顿时惊醒了身前的异国男子。怔怔然的恢复了理智後,才蓦然的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连忙使劲的咬着充血的唇瓣,他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偷偷的瞄了瞄站在身後的顾常乐,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更是剧烈的抖动着,他戚戚然的回过了头,轻轻的瞥了眼茫然失措的许信阳後,便再也不多说一句,怏怏的低着头看着脚下溅起的水花。
同样,许信阳的脸色也刷白刷白的。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瞳,黑溜溜的眼珠子深深的注视着微微懊恼的顾常乐,又低眼看了看跟前一脸垂头丧气的异国男子,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中互相的激烈碰撞,恍若自己走进了迷雾森林,不但迷失了回去的方向,也失去了自我的意识,特别是最後一句,更是轻而有力的唤醒了心中沉睡多年的野兽。
不知道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他真的毫不在意,只见顾常乐一脸恍若未闻的风平浪静表情深深的撞进了微微抽搐的心脏,拨凉拨凉的感觉瞬间灼痛了全身的骨骼经络。他淡然的看着许信阳,然後嘴角一弯,浅浅的一笑:“许信阳,阿政他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放在心上。”
炯炯的目光使劲的凝视着他,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找到一丝破绽。
可结果,却是失望而回。
许信阳深深的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小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话虽如此,但许信阳却说服不了自己。
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着那异国男子的话,也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其中的意思,希望能从里面找到那一丁点的可能。
“五姑爷,小少爷,你们怎麽还站着这儿淋雨?有什麽事不妨先回车上说,好吗?”就在许信阳陷入了沉思中,被人遗忘许久的老付也不知从什麽时候从後尾箱拿了把雨伞回来。他气息不稳的跑了过来,然後眯着一双老花眼,看着湿哒哒的他们,连忙伸手给了顾常乐一把雨伞撑开遮雨,他好生的劝慰道:“雨虽然看上去不大,但淋湿了也是会感冒的,而且有什麽要紧的事也得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
於是,他们都听从了老付的话一一转身走了回去。
许信阳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拉开了车门,然後抬起眼眸深深的望着站在身侧的顾常乐,见他满脸雨水却毫无所觉的样子,便不由自主的眉头一皱,从自己的西装外套内掏出了一块乾净的浅蓝色手帕,轻轻的擦拭着顾常乐脸上一颗颗的水珠。他微微的担忧着,但语气却是关切满满的问道:“小乐,冷吗?”
顾常乐轻轻的怔了一下,愣愣的直视着一脸忧心忡忡的许信阳,半晌後才缓缓地回过了神,恢复了平静无波的心态。他静静的看着许信阳,幽蓝色的眼珠子更是直溜溜的盯着欲言又止的他,“你指的是什麽?”顿了顿,猛然想起了什麽,连忙抬起手来夺走他手中的帕巾,“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空落落的手恍如戚戚然的心顿时一落千丈。
许信阳明知道自己不该心存妄念,但心脏却不受控制似的疼痛起来,撕心裂肺的,一点一点的蚕食着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
他使劲的握着手中的木质伞柄,胸腹中无法言喻的悲痛即便如何咬牙忍耐,也终究抵不上早已刺入骨髓的伤疤。
而顾常乐,就是他无法治愈的疤痕。
“许信阳,你的手帕我过後再还给你了。”语毕后,顾常乐又侧头看了看已经在车上坐好的阿政,淡淡的一笑说道:“阿政,你们就先坐车回去,我想一个人好好的走过去!”
“小乐!——”
“小乐!——”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出声,担忧焦虑的目光也同一时间齐刷刷的投在他的身上。
“小乐,你……”
就在许信阳开口劝说的时候,阿政却轻悠悠的打断:“让他去吧!”
恍若未闻的许信阳,根本不把那异国男子放在眼里,他直直的凝视着顾常乐,“小乐,外面还下着雨,不如等雨停了,我再陪你出去走走……”
“许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