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帘幕后边,康出渔探出个脑袋,扫视整间屋子,纳闷儿地回头道:“怪了,劫生跑哪儿了?这些天都没个人影儿,怪了,怪了!”
简陋的后台,小妮子踮着小脚,咛咛不休地,“我想演青青!我想演青青!”攥着他师哥白云纱雾似的戏服,瞧着秦楼月用螺黛笔最后一次将长长的眼线描抹得斜飞。
镜子中,秦楼月听见康出渔的话,一下下慢慢地拉动笔尖,笔尖下是一张堆花琢玉般的脸。脸上有一种古井或深潭的清寒之韵,和着那身戏服,静静看去,说不出得如妖如仙,质格高艳。
好了。笔杆按在桌台上,秦楼月说不出什么。他也好几日没见着康劫生了,那个心心念念跟在他身后的急躁而稚嫩的青年。那个青年前些天还对他软语相告,他要跟他一同上台,他要给他扮许仙。他逐斥了他,一日既往地,看着那青年发急、失望,看着那青年为他笑为他愁。心田里一沟清渠,违背了自我意志地汩汩流淌,细细的水流湿润了土壤,于炎嚣的尘世里替蹒跚的他送去一叶荫凉。叶子拈在手中,不让任何人察觉地,甚至也不教他自己察觉地,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瞧上一会儿,抓紧着瞧上一会儿,因他知晓过不多时,绿叶就会枯萎。失去了那盈满的水分,只余一岔经脉和干黄的片子,留给人做那往昔的怀想,微甜微苦的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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