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不理解自家小姐为何会这般不争气。
沉璧也不再同她言论,迈开了步子,几下便出了王府的门。大福仍在原地守着门,门外原先坐着哭泣的少女却不知所踪了。
须臾,彩钰听到一声轻叹,那人已只身上了马车。
“回府吧。”
车内的人启了唇,却又在马车夫调头之际,急急唤出声来:“慢,先去集市上转转。”
别着急着回府,起码也要等着天色暗下来,假装她已在荷花殿吃了晚饭后再回尹府。否则,要是今日之事被父亲知道了,他又要去荷花殿同殿下“谈心”了。
父亲都盼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这一点,尹沉璧能理解。
可睿荷殿下的心意,她亦是揣度得格外清楚。
她最害怕的,便是父亲将她与睿荷殿下的婚事催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圣上一纸皇恩下来,睿荷接旨也不是,不接旨也不是。
到头来,难为的是他,辛苦的,却还是她自己。
尹沉璧看得很透彻,也想得很明白。殿下心里头有人,这个人不是她,他心里头的正妃之位,也不是她。
尹沉璧何人?堂堂镇南将军尹寒风之女,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厅堂。
她这样的人,若是同殿下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盟友、做知己。他上战场与小楚国交战,她便可以做他最坚实的后援,同他浴血奋战,共同守护大魏这一方河山。
而睿荷殿下所看中的,也正是她父亲手里的一方兵权。只要有她尹沉璧在,尹家军便永远不会背叛十五殿下。
“殿下。”
恍然间,尹沉璧喃喃出声,眼眶却陡然红了红。这个一向不以柔软示人的女子,终于在一方小小的马车内,握着最心爱的一只镯子,湿了眼眶。
荷花殿外。
一抹小小的身影在后院滞留许久后,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往荷花殿内走去。眼前闪过的是方才刈楚与尹沉璧坐在院内对弈的场景,二人相对而坐,有说有笑。
思量一番后,姜娆将藏匿在云袖之中的拳缓缓摊开,掩去了眼中的神色,准备出门去找夏蝉。
也不知这丫头一个人坐在门外风口上,寒风吹着冷不冷。
就这样想着,她终于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只是没走几步,就猛地撞上一堵人形。
她的鼻尖,就这样重重地磕在对方坚实的胸膛上,生疼。
姜娆强忍着眼中的涩意,慌忙往后退了半步,这才匆匆抬了头,只见对方微敛着神色,眉头突然一皱。
看清男子面容的那一瞬,她的那一句“抱歉”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好半天没发出声来。
刈楚也看清了身边女子的面容,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是转瞬即逝。
良久,她才咬着唇,瑟瑟地唤了一声:“睿、睿荷殿下。”
“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
“我问你,”男子低沉着声音,步步上前,逼得她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终于抵到了墙角。
他重复出声:“我在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的眼神逼仄,让姜娆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她眼神的躲闪一下子被对方捉了去,手腕间突然一紧,那人已将她的手捉了去。
“说。”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先前他便不喜欢说话,如今更是惜字如金。
姜娆抬了眼,瞧着他面上的淡漠,终于鼓足了勇气,咬牙道:“民女前来,是想求殿下一件事……”
“何事?”他眸光一闪。
“我、我……”瞧着男子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的心突然“咯噔”一跳,心头也没来由发慌起来。
于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才将一句话勉强说完了。
“民女此次前来,是想替夏蝉求个情,希望殿下能念在往日的旧情上,能帮我、帮小蝉一个忙。”
“夏蝉?”
闻言,他的眼中有一道淡淡的失望闪过,刈楚静静凝视着眼前面色发白的女子,语气终究不争气地软了软:“你说吧,她有什么事。”
她不知是不是在害怕他,身子竟暗暗发抖起来,她躲闪的神色与瑟缩的语气尽数落入刈楚等等眼中,唤得他一声低叹。
“你就这么怕我吗?”
“我……”
她愣了愣神,眼前突然闪过昨日在倚君阁的画面来。
男子斜倚在如浓雾缭绕的纱帘后,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瞧着面前的女子,风/流地向前探了探袖子,一手捉住了她的雪足。
揉捏,把玩。
折腾得她痛痒难耐,求饶出声。
而那个放荡风流的男子,是他。
那个劝赫滔天的男子,是他。
那个压在她身侧,很恨地咬着她耳朵的男子,也是他。
一想起昨夜他带着恨意的双眼,姜娆又止不住打个寒颤来。刈楚垂了眼,看着眼前的美人不自觉地瑟缩了娇小的身子,嘴上却直直道:“不、不怕。”
“民女不怕殿下。”
见着她这般模样,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便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去压迫她,声音清冷干净:“那你说,夏蝉她怎么了?”
“她……”
女子顿了顿,“昨日,殿下的部下孟老爷与夏蝉在倚君阁相遇,随后,孟老爷便说他要纳夏蝉为妾。民女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刈楚站在她的两步开外,垂着眼,静静地将她的话听完了。旋即,一皱眉头:“没了?”
“就因为这事,其他便没了?”
心头突然涌上一层失落来。
对方的意思越来越难揣测,姜娆只好如实地点点头:“就因为这件事。”
谁知,对方一改神色,反倒扬声:“这是好事啊,你来求我做什么?”
男婚女嫁,确实是好事。
看样子,刈楚似是十分赞同孟子培与夏蝉的这桩婚事。
姜娆连忙摆摆手,急不择言:“这不是娶不娶的问题,而是小蝉她愿不愿的问题,夏蝉才十六岁,她……”
说着说着,她突然噤了声,只是因为她看见对方的眉心深深皱起,转眼之际,刈楚已挑眉出声。
“这是她与子培的事,与我何干?”
她一怔,后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就已经被她生生逼回了喉咙里:“孟老爷已经五十有余……”
于理,她与刈楚确实不应该干涉别人的婚事;但是于情……
她不愿,不愿看见正值豆蔻年华的夏蝉委身于年过半百的孟子培,她也坚信,无论时间怎么再变,刈楚的身上始终保留着那份人情味儿。正是这份人情味,让姜娆有勇气站在这里,向眼前的男人求着情。
然而,眼前这人却一改往日的脾性,竟不耐地挥了挥袖袍,同她道:
“这是子培的私事,本王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