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如果不是生死蛊,我早就杀了他。”
“你敢,”谢临怒道。他觉得秦惜简直是故意的,专挑能气他的话说。可他确实气得不轻,并且又隐隐后悔不该直接问出来。
“我当然不敢,”秦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吝惜言语,“我不想尝蛊虫催动的滋味,更何况,那只虫子能让我肠穿肚烂。你好像一直不怎么相信,我怕你,所以不敢违抗你。”
谢临没有再说话。
听起来是秦惜在认怂,上官非却能察觉得到,师兄发狂只是一瞬间的事了。他战战兢兢地扯了扯谢临的衣袖:“……师兄,先回山庄好不好,我,我想……如厕……”
“找个地方解决不会吗?”谢临听起来想弄死上官非。
上官非鼓起勇气道:“君子不可……不可随地……”
“闭嘴,滚回去,”谢临一勒缰绳,再不管两人,径直调转马头驱马向前。
第53章
藏锋山庄,林青云正等在门口,一听见马蹄声立刻迎了上来。他披着大氅,说话时因为天冷嘴里喷出白气来:“我收到信就在这等着了,怎么半夜回来,被人追杀了?”
“没有,”谢临沉着脸,下马后松了缰绳,再不理其他人,进了山庄大门。
林青云吩咐人去跟着伺候,转头看见秦惜与上官非,却又板着脸,扔下两人自己也走了。
上官非只觉得自己倒霉,受了连累,他见秦惜下马后扶着柱子,又忍不住问:“我扶你吧?”
秦惜瞥了他一眼:“不用。”
上官非虽然问了问,却也不敢真的去搀扶秦惜,心里更是想离着越远越好的,但是秦惜的腿还没好,自己瞧着人一瘸一拐地走路,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上官非就这么摆着要搀人的架势,纠结地跟着秦惜进了山庄大门。
林青云心里犯着嘀咕进了谢临的房间,入目便是谢临把外衣扔在一边,后背上的白衣裳浸透了红艳艳的血。林青云猛抽了一大口凉气,像一只跳脚的蚂蚱,赶着仆人快去拿伤药来。他又凑上去,帮谢临脱那件浸血的衣裳:“跟谁对上了?”
“帮我撕开,”衣裳被血凝在一起,谢临咬了咬牙,“没有谁,师父罚的。”
“有什么事值得去惹你那个盟主师父,”林青云道,他看见谢临后背胡乱缠着的绷带,又道,“没人帮你处理伤口?那两个跟你回来的小子也不管你?”
谢临脸色又沉了些,却望了眼窗外:“让人把秦惜送回房间去。”
林青云极不情愿,又招了招手吩咐了一个侍从。他给大夫让开位置,又哼哼道:“他不认得路吗?”
谢临微低着头,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冷汗。
没一会儿,那侍从又回来了,悄声与林青云说了句话。林青云叉着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的腰,粗声粗气地道:“人家自己走回去了。”
谢临本来胳膊撑着床榻,半俯着身子,当下却猛地直起身来,后面上药的大夫手一抖把药瓶摔了。
林青云瞅着谢临脸上的表情,觉得怪秦惜准没错,他安抚顺带怂恿道:“别气,先养好了伤再跟那小子算账,顺便连我的那一份……”
“他愿意当个瘸子尽管去当,”谢临冷笑,又对林青云道,“庄主不去休息?”
“……”林青云闭了嘴,他心宽体胖,自然是不会计较自家公子的迁怒,只默默地把账算在了秦惜头上,踱着慢吞吞的步子出去了。
秦惜回到房间,先到床榻边掀开了枕头,底下空空如也,他皱着眉又把枕头放下了。原本那幅撕坏的画像被他放在了枕头下,那次走得急没带走,现在却不见了。秦惜不想去问谢临,只能先躺下来休息。
连着两日,秦惜都在屋子里呆着,偶尔拿出落花谷时捡到的那个箭头沉思。
第三天时,门终于被人敲响了。
秦惜放好了箭头,起身打开门。屋外却没有站着人,台阶上放着一只微微干枯的石榴,表皮泛着橙粉色,个头有小孩拳头那么大。
秦惜看了一眼,沉声道:“出来。”
台阶下一丛冬青木后,慢慢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接着是一双躲躲闪闪的眼睛,是林满贯。林满贯站直了,两只手揪着冬青木不放,分明是害怕秦惜,又讨好一样挤着嗓子道:“……你吃石榴……”
秦惜盯着他,走了一步迈出了门槛。
林满贯却吓得往后跌在地上,他捂着头,几乎是在喊:“大侠饶命!我是来给你送石榴的……很甜的石榴,我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秦惜并没刻意收敛敌意。
“我……”林满贯忽然爬起来,跪在秦惜面前,抹了一把眼泪,“你,你们说要帮我报仇的……我给你石榴吃,给你道歉,你帮我报仇好不好……”
秦惜避开了林满贯的下跪,他打量着这个孩子。林满贯却忽然觉得那股令人害怕的感觉都不见了,他大着胆子抬起糊满了眼泪的小脸,抽噎着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做。”
“你怎么不自己去报仇,”秦惜道。
“我什么都不会,”林满贯说,“要是等我学会了武功,坏人早就跑了……”
秦惜心中像被一根小刺扎了下。他现在谁也不怕了,那些在雨夜里残害他父母的人,却一个都还没找到。
林满贯仰着头,看着秦惜走过来,有些生硬地拎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来。秦惜道:“你不去找谢临,却来找我。”
“他生病了,”林满贯赶忙道,“病得好重,爹爹让我不要去打扰他。”
……病了?秦惜露出惊讶的神情。
谢临伏在床上,沉沉地昏睡着,侧脸潮红,连嘴唇也透着不正常的嫣红。大夫把缠在他后背的绷带解了下来。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撕裂的皮肉又带起新鲜的血,谢临紧闭着眼睛蹙了蹙眉,大夫的眉心拧在了一起。
“还不来搭把手,傻站着做什么!”大夫头也没抬,只觉得有个愣头青不识眼色,便呵斥了一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那条洇透血的绷带,又递过来棉布。大夫接过去,又觉得那实在不像是庄主的肥爪子,便疑惑地看了过去。接着他吞了炭一样,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什么病?”秦惜说。
林满贯头上一个血窟窿,脖子差点给扼断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大夫怎么敢得罪他,只暗中祈祷这人不要突然杀性大起:“伤口没有处理好,发烧了。”
秦惜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伤不管多重,从来都是草草涂了药了事,有时候还经常忘记处理,流一身的血把别人吓得不轻。谢临只是挨了几鞭子,就会到这种昏睡不醒的地步吗?
即便儿时他见到的那次生病是个谎言,却改变了他所有的命运,“病”这个字就像一道腐蚀进心底的伤疤,时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