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日后他重回汗位,也定不敢对我燕地轻举妄动。”
赵广源抚一把须髯,微微一笑:“王爷想得周到,的确,所谓盟约皆不可轻信,唯有实力方能说明一切。赵某以为,咱们与蒙古之间,还差这么一招。”
慕容檀挑眉,静待下文。
赵广源道:“昔日汉帝与匈奴多番联姻,方保一方平安,得以休养生息。联姻可显我方诚意,千军万马,有时敌不过一名女子。蒙古人虽剽悍勇武,却也讲义气,若与哈尔楚克结下姻亲,至少能保数年安稳。”
慕容檀沉吟,思忖片刻方道:“先生所言有理。然我燕地并无身份相当的适龄女子可许嫁,不知先生是否有所打算。”
赵广源走近半步,压低声道:“赵某闻新城侯尚有庶出姑娘,仍待字闺中,未曾许人。”
原来他把主意打到杜氏女子身上去了!
慕容檀面色顿时冷淡莫测起来,他与杜氏的血亲关系,全只源于徐夫人与他母亲乃嫡亲姊妹,若说杜氏庶女,实与他并无干系。要委以杜氏庶女联姻之任,赵广源这是在暗示他,先纳了杜海月。
待纳了杜海月,杜氏庶女便是他的妻妹。
若说之前,他尚且犹豫此事,此刻却是一丝可能也无。
在他查出杜家母女是否府中奸细之前,绝不会同意此事。
“此事暂搁,日后再议。”
说罢,他起身出帐,不再多言。
赵广源望着他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阴霾。明明有捷径在眼前,燕王偏不走。他越发觉得燕王如此行事,定与那郑氏脱不了干系。
他终是坚信,郑氏身份并不简单。
……
亥时二刻,燕王府邸,长春宫南侧。
长廊中灯火戚戚,静谧诡谲,只二个小婢女打着灯笼自紧闭的院门口经过。
其中一个打着哈欠百无聊赖道:“这般深更半夜的,你何以非拉着我来此?”她张目四顾,“黑漆漆的,怪瘆人的。”
另一个只顾低头望着地上,似寻找着什么,紧张道:“白日里我替王妃递送浆洗好的衣物,丢了一件贴身小衣,那不是寻常巾帕等物,我没敢告诉柳儿姐姐与孙嬷嬷,只等着夜深了再来寻,下一次放进衣物里再带回去便好了。”她语气里越发焦急起来,“奇怪,明明应当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呢?”
方才打哈欠的那个也清醒了,扯着同伴的袖子道:“王妃的贴身衣物丢了,那可不是小事!”说罢,也跟着寻起来,“你确定在此处吗?会不会丢在浆洗房那里了?”
这一处虽靠近长春宫,却是因隔着一道墙,不与其他院落联通,人烟稀少,应当不会是被人捡了去。
那小婢女原本八分确信,此刻越发犹疑起来,皱着眉苦思冥想,最后拉着同伴道:“我实是不记得了,罢了,咱们再去浆洗房瞧瞧吧,兴许是我落在那儿了。”
说罢,二人提着灯笼,又是一阵疾行。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个身影消失在长廊边,那道紧闭的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开出一条缝隙。
缝隙中,露出一双年轻却坚毅的狭长双眸。那漆黑的眼珠子划过黑暗,最后落在院门处,台阶边的一角。
被阴影笼罩的一角,露出一片极不起眼的茜色丝绸。
那双眼里忽而闪过一瞬的流光溢彩,仿佛古潭中被投入巨石,重新掀起波澜。
他四顾无人,方悄无声息的踏出院门,弯腰小心翼翼的拾起那片丝绸。
那不是旁人,乃是寄居在燕王府的哈尔楚克。
手中的布料轻薄而柔软,除去两根细细的系带,正中还绣着一株粉白的荷花,正是方才那婢女口中丢失的王妃小衣。
他脑中想起那日在翠微山的那抹倩影,时至今日,仍是镌刻在心间,难以忘怀。她那样柔美如水,比草原上最耀眼的女人,都惹人怜爱。尤其如今,思及自己与她只一墙之隔,他不由神魂激荡,只碍于二人身份,又有下人耳目,他方克制了自己血液中率真直接的天性,不敢见她。
手中布料凑近鼻尖轻嗅,淡淡的馨香萦绕,他双眉紧锁,默念着自己重回汗王宝座,光复黄金血脉的志向。片刻后再抬眸,终是暂复平静。
他捏着布料,小心翼翼叠起,收入怀中,才悄然回到院中,重又关上院门。
……
西侧院中,各屋皆已熄灯,只徐夫人所在正房,仍有一灯摇曳。
徐夫人一身亵衣,单手支着脑袋,双眸微闭,细细听着陈嬷嬷的低声耳语。
“……那男子,果真将小衣捡了去。”
徐夫人闻言,双眸忽然睁开,闪过难掩的精光,喃喃道:“我果然没猜错,他对郑氏有非分之想!”
陈嬷嬷点头:“确然,王爷不日就要归来,夫人是否这便布置?”
徐夫人沉吟,数日前才有了云济寺一事,此刻本不宜轻举妄动,然而……
“令你去查那走漏风声之人,可有眉目?”
陈嬷嬷摇头:“婢惭愧,至今毫无头绪,似是平地而起的流言一般。”
看来眼下形势于她十分不利,若待檀儿回来,流言传入他耳中,只怕更要引起怀疑。她须得在这紧要关头,将众人视线转移才好……
她仿佛是下定决心,咬牙沉声道:“不日我儿将至,若此时郑氏名声被玷污,檀儿没道理不选择我杜家……”
……
第四日清晨,慕容檀便派人回府递信:今夜将设宴款待诸位亲信将领,请王妃好好布置。
宋之拂即刻便跟着于嬷嬷忙碌起来,至午后方得片刻小憩,却听外间柳儿气恼的跺脚,嚷嚷道:“外头那起死丫头们,都胡说些什么,婢实在听不下去,姑娘,您快些将她们拿了,好好打一顿板子才是!”
孙嬷嬷快步上来扯她,瞪眼道:“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没瞧见姑娘正歇着吗?怎可这般吵嚷?”
宋之拂蹙眉,迷迷糊糊睁眼,挥手示意孙嬷嬷放开柳儿,斜倚在贵妃榻上,软着声道:“何事令你这般气急败坏?”
柳儿不住跺脚恨道:“方才婢在外,听到下人们嚼舌根,说,说……”话到嘴边,她却又说不出口。
宋之拂奇道:“说了什么?”
柳儿咬着唇又气又羞道:“她们,说……姑娘与南院里头的人,关系暧昧,不清不楚的……”
孙嬷嬷一听,也急了:“这是什么话?这些婢子,连王妃的清誉都敢玷污,非得好生惩戒不可!”
岂料宋之拂只微蹙眉,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