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
他是天地间一只普普通通的乌鸦精而已,无名无姓。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情况:“我还以为你是灵力尚浅,不能化形呢,没想到——”
“我饿了,没有力气,就没有办法化成人形。”贺安知盘腿坐下来,笑笑,“谢谢你了。”
“不客气。”
那个亡魂,就是后来的郭明恩,只是那个时候,他也不叫这个名字。他还有父母手足,有族人与背叛的爱人。
两个互相不知姓名的人,在雨天相识了。
贺安知靠着那点肉食,在混乱的时候活了下来。郭明恩每次都会在他吃饭的那会儿,背过身去,照顾一下这只乌鸦精的感受。
渐渐的,他们成为了朋友。
贺安知偶尔会听到郭明恩的故事,淡淡地一句话略过,唯独念起一个人的时候,会稍微话多一点。
“我应该是爱他的。”郭明恩的措辞很小心,应该,而不是肯定或者否认,他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茫然了。
“即使他最后挖去了我的内丹,还唆使无辜的人类将我杀死,但我应该,不恨他。”郭明恩低声说着,眼睛里就淌出许多血泪来,一滴一滴落在他伤痕累累的脚踝上。
有时候,肉体所受的伤害,会通过法阵,刻到魂魄上。
人们将他祭天了,降下大雨,大旱结束了,一切又开始有了希望,郭明恩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不怎么恨。
“我从小就不受父母宠爱,这样死去了,还觉得自己有点价值。”他笑着,看着很哀伤。
贺安知也笑笑,拍拍他的肩膀:“等出太阳,我们出去吧。”
“我不知道要怎么走出去。”郭明恩想叹气,贺安知的想法却很简单:“如果是法阵困住了你,那么把残余的东西擦掉,应该就可以了吧?”
郭明恩没有回答,也许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贺安知便每天捡一点树叶,擦擦弄弄,因为郭明恩自己是没有办法触碰法阵的,那会让他钻心刺骨的疼痛。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勤劳的乌鸦居然真得将残余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郭明恩看着只剩下一堆白骨的肉身,感到一阵轻松。
“好像真的有效。”他头一回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贺安知也非常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他化为一只乌鸦,道:“你要不要试试抓着我的脚踝,我带你飞一段路?”
郭明恩尚且虚弱,无法走太远,便点头答应了:“好。”
他轻轻抓住贺安知的脚踝,对方展开翅膀,飞向了高空。
那个时候,出太阳了,金灿灿的光芒普照四方,灾难退去,人间逐渐安稳下来。郭明恩望着下方的土地,没由来地羡慕。
“要是能有来生,我想做个人类,这样的话,就不用在无尽的生命里独自痛苦了。”
他这般与贺安知说着,对方笑笑:“那是因为你没有感受到快乐,如果你遇到一个对的人,过得幸福,那你就会奢望这一切天长地久了。”
“这样吗?”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贺安知笑问,“我们去追逐太阳吧!今天的太阳真暖和!”
他张开翅膀,朝着那美丽的日光飞去。
有风徐来,身心轻盈。
郭明恩在那一刻,感受了贺安知所说的快乐与幸福。
仅仅是那么一刻,很久,那法阵上残留的诅咒发作了。
郭明恩的身子如同千斤重,贺安知根本拉不住他。
“你快甩开我!”他都要哭了,他应该知道,那个法阵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破开的。
贺安知咬咬牙:“我一定带你走!”
他努力地往上飞,拼命地往上飞,直到筋疲力尽,坠海身亡。
有的人,爱了很久都太遥远,可有的人,只相处那么一段时间,就能成为朋友。
贺安知被一个人捡了回去。
“是个很勇敢的孩子。”黑衣人抱着手里的那颗蛋,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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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蛋蛋的人生
贺安知在一片混沌之中醒来,周围白茫茫的,似雾非雾,似烟非烟。他稍稍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好像变小了很多。
“嗯?好像醒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在头顶,神秘又略带俏皮,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
贺安知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他能感受到一个温柔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也能隐约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花香。
离的非常近,却根本触摸不到,也不知所踪。
“小乌鸦,你很勇敢。”那人夸赞着他,贺安知支吾着:“应该的。”
“他没事,在我朋友那边。”那人笑着,手指轻轻拨了下眼前这颗蛋,“我叫吴琢玉,你叫我阿玉便好,你呢?你叫什么?”
贺安知茫然地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这样啊。”吴琢玉轻轻地笑了,“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他抱起那颗蛋,回了自己的书房,贺安知晃了下神,就沉到了最下面,他问道:“我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你死了,现在在我泰山府。”吴琢玉语调很温柔,用词却相当言简意赅,“你摔下去的时候,魂魄被诅咒撕裂了一部分,所以成了一颗蛋。”
他说着,忽然笑得稍微大声了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一颗蛋,一般来说魂魄被撕裂的话,都会成为散在的游魂,可你却自己成了一颗蛋,也是很神奇了。不过这样的话,应该孵出来,你就会安然无恙。”
贺安知显然也有点震惊,微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吴琢玉将他放在桌上,翻开来自己的字帖,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字?”
“我不识字。”贺安知嘟囔着,蛋壳也在摇晃,似乎是有了点小情绪。吴琢玉顿了顿,道:“那,要不要来挑一个?”
他将那些汉字一个一个裁下来,贴到贺安知的蛋壳上:“喜欢哪个就指给我看。”
“你看得见我?”贺安知有些惊讶,吴琢玉凑近了许多,笑着:“看得见,你是只很好看的小乌鸦。”
贺安知愣住了,接着就红了脸:“还是头一次有人夸我好看,他们都说我的羽毛颜色浅,不好看。”
“乌鸦都是以黑为美,但我又不是乌鸦,我就觉得你特别好看。”吴琢玉伸手摸了摸那颗蛋蛋,贺安知觉得一股暖流萦绕周身,令人安心,他问:“那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等你孵出来就能看见我了。”吴琢玉温和地回答着,“现在挑一个字,我给你取名吧。”
“好。”贺安知看着面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