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身,差点崴了脚。来人都是穿的大红袄子,而且我记得我右边是没有人的,那么刚刚在我对面的是谁?
圆脸当我是害怕,连忙扶住我,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嘴里却不停着礼号,“礼成,送入洞房。”复又小声的跟我说:“莲生啊,再送你一段路,你就得一个人过去了,说起来也是造孽啊,可是谁叫你生得那么美呢,恐怕也只有你能入得狐仙大人的眼了,放心好了,村里的人会记得你的恩惠的,大家也会好好照顾你爹娘和你弟弟的。”
不得不说圆脸的话很能抚慰人,我心里稍稍有点暖意,“刘叔,如果我能平安回村,你要要为我和强子哥举行婚礼,我要十尺长的蓝底白花布,五对牛羊,二十只鸡还要一亩地。”
也许是我带着哭腔的乞求有了作用,圆脸叹了口气点头道:“好,等你回来再说吧。”
再回到轿上,我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摸了摸脖子上的鱼形项链,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完全没有赴死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轿子停了,只听到一句“莲生保重。”便是悉悉索索的逃跑声。
到底是人啊,面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着敬畏与恐惧的,自嘲地笑笑,轿子里这下真的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的腰有点难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这也难怪,为了这次“盛大的婚礼”,我几乎准备了三天,基本夜夜不能安寝,早就累得不行,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出去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圆脸连盏灯也没有给我留,与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还不如呆在花轿里呢。
绷紧的神经一放松,疲倦就如潮水一样向我淹来,压得我眼睛都张不开。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莲生……莲生……有些低沉,又有几分飘忽,絮絮叨叨地叫得我好不心烦,便随口应了句。可这一答应,我就惊醒了,记得小时候老人曾说,如果是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听到有人叫,是决计不可以答应的,特别是荒郊野外,因为一答应,魂魄就会被鬼怪摄走,村子里小时跟我玩的三娃就是被水妖摄走魂魄,才掉到水里淹死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在这样的气氛下,我睡意全无,心里端端地想着也许是做梦来安慰自己,生怕有个青面獠牙的鬼冲进来勾我的魂魄,也许……也许根本没有鬼,没有狐仙,等到天亮我就可以回村了,我摸了摸胸口,试图平息恐惧感。就在这时,轿身一颤,整个轿子突然升高,然后快速的往后退,我一个趔趄往后倒,怎么回事?难道是圆脸回来了?
我大着胆子叫了几声刘叔,结果没人答应,掀开轿帘一看,只见到扭曲的风景,轿子前后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吓得尖叫便终于晕了过去。
莲生……莲生……莲生……。
又是那个要命的声音,不过这次清晰了许多。
我慢慢张开眼,意识回到了脑袋里,只觉得全身发冷,抬眼看了看周围,阴森森的好不吓人,我顾不得形象手脚并用的站了起来。此时我已不在轿子中,而是在一个河滩上,环顾四周,全是黑色的雾,只看得见前面反射着微光的河。这儿好熟悉啊,到底是哪儿呢?
我思索了一阵,对了,这是村里的洛水河啊,想到这儿,越看越熟悉,要赶紧回村里,走了两步,我发现不对了,洛水旁边就是那座几千年的神像,而这儿没有啊,我慌乱地往后退。
一阵水声把我从慌乱中拉回来,我向声源处看去,河水咕噜噜的冒泡,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动静,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个庞然大物要破水而出,我心里害怕得要死却又忍不住要看是什么东西,难道狐仙要出来了?
声音还在继续,但是冒泡的那个地方已经向河岸转来,慢慢地,一个小黑点出现了,然后那个黑点越来越大,一个人走到了河滩上。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小孩,大概到我腰那么高,穿着破旧带着补丁的衣服,全身被水泡得发白发涨,整个人胖得诡异,五官扭曲在一起,慢慢的向我走来。
我吓得尖叫,大叫着不要过来,果然,那个东西不动了,而是低低地叫着我的名字。
莲生……莲生……
我平静了一下,之前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可是,这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声音啊,我大着胆子问:“你是谁?”
我再怎么傻也看出这个东西不是狐仙了,难道说村里的女子都是它杀的?这里……对了,这里是发现那些女子尸体的地方。我……我要死了吗?想到这儿,我眼泪刷刷地掉。
“莲生,莲生,不……不……不哭。”
明明是安慰的话,从那张歪曲的嘴里发出来,只觉得无尽的恐惧,我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你你你,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是你杀了村里的女孩吧。”
那个东西又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她们……她们,都不……不是……莲……莲生,莲生……莲生,新……新娘。”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和伙伴们过家家,特别喜欢玩新郎新娘的游戏,那时候扮新郎是同村的三娃,因为三娃个子最高,是个孩子王,每一次玩游戏总吵着要当新郎,还拉着我在河神面前拜堂,那时我小,不懂事,只知道当三娃的新娘可以吃到他妈做的甜糕,每次结婚,我也是乐呵呵的同意。后来三娃出事后,村里人说河里有水妖,不让我们去玩,我们改了玩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忘了这回事,难道说,三娃是因为老惦记着这回事才不去投胎,还祸害村里的女子吗?
突然指尖传来一股透心的寒,我低头一看,原来三娃趁我回忆之际,已经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指,近看三娃的五官更加可怕,嘴唇没有血色,歪曲着露出了牙龈,眼珠子也错了位,身上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三娃突然放开我的手,尖锐地叫着:“不……你不是……你不是莲……生,我要……杀了你!”
三娃这么一叫,全身开始冒黑气,眼珠子泛红,指甲暴涨地向我飞来,我冷冷一笑,随手施了个术将他弹开,“对,我不是莲生,我叫檀洛,是洛水旁的水神,也许你更习惯叫我河神。”
我这么一承认,三娃更加愤怒,又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你你……你骗我!”
我脚尖一点,轻轻避开他的攻击,“不骗你,你怎么肯现身呢?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地府吧,受个百八十年的刑兴许还能投个好人家。”
“不……不……我要莲生!我要莲生!”
“这样……那就别怪我动粗了。”我扯下脖子上的鱼形项链,往地上一丢,“兰戈,交给你了。”
一阵烟雾以项链为中心升腾,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是,檀洛大人。”兰戈早已经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