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削果皮。

送来果篮的是贺莹莹一家，见面时连萧有点尴尬，躲去厕所躲了一小时。

回来他老妈闻着味儿，以为他拉肚子或是掉粪坑了。

他老妈看着电视，视线余光中看到了廖冉，然后微笑着问了句：“小伙子找人吗？”

“啊……啊，阿姨，您好。”

连萧一听到这个声音，水果刀差点儿把自己手指给削了，他猛地抖了一下，转过身去，两个人自打昨天那件事之后，第一次见着面。

连萧再次看到廖冉，眼睛不争气地又红了，廖冉也没好到哪去。

两个人一个傻站着，一个傻坐着，泪眼婆娑的，怎么看怎么傻。

“你，你怎么来了？”连萧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带着点鼻音，听着有点可爱，像头笨熊。

“就……”廖冉第一次感到词穷。

连萧他老妈看到两人反应，便知道其中的大概了，她起身笑了笑：“你就是廖冉吧？”

廖冉点头。

“快进来坐着。”

于是廖冉拎着几袋鲜花饼，木偶一样，很不自然地走了进来。

“连萧说叔叔喜欢吃茉莉花味的，您喜欢玫瑰味，我就从丽江买过来了……”

廖冉战战兢兢地说话，整个人筛糠似的，站在床边抖，像个病人。

连萧妈妈笑着接过袋子：“谢谢你了，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还带着那么多东西。”

她把鲜花饼放下后，又说：“上次连萧寄回来的，也是你带他去买的吧？”

廖冉和连萧两人同时点头。

她笑了笑：“不是你带他去买的话，他一定不会记着这事的。”

连萧找了张椅子给廖冉坐下，他老妈亲自削了个苹果给廖冉吃。

因为连萧削的那个实在是太丑了，都能见着核了，还浪费。

廖冉安静地啃着苹果，连萧坐他边上，连萧能看出他的紧张，其实自己也紧张，但连萧还是用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也不怕自己老妈能看到。

连萧老妈盯着电视看，时不时评论几句现在的雷剧怎么那么多。

连萧听到廖冉的肚子咕咕响后，轻轻问了句：“没吃饭啊？”

“嗯。”廖冉的声音比蚊子的都小。

连萧站了起来，对他老妈说：“妈，我带廖冉出去吃点东西。”

“嗯，你们去吧。”他老妈摆摆手，尽可能地表现得自然些。

从病房里出来后，廖冉松了一口气。

两人并排走着，没有勾肩，也没有搭背，只是挨在一起。

连萧看着前面的走廊，呼吸很急促，他伸手拉住廖冉，然后说了一句：“对不起。”

廖冉浑身颤了一下，转过头瞪着连萧看，嘴唇紧紧地抿着，都咬出血来了，两行眼泪直流，闷闷地骂了一声：“混蛋！”

第073章

廖冉骂完连萧，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在前头，连萧只能悻悻地跟在后头。

从八楼走下一楼，他们电梯都忘了坐。

廖冉觉得只有不停地动着，他心中的气才能撒出去。

穿过住院部和门诊部大楼之间的花园，两人走出了医院大门。

廖冉才愣住不走。

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我们去哪？”

“你想吃啥？”连萧站他身后问着。

廖冉攥了攥拳头，答非所答：“我他妈想揍你！”

“往死里揍！”

连萧看着廖冉说这话时都还带抖的，心疼得差点让他窒息，他过了一会儿回到：“好，我让你揍，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等你有了力气，想怎么揍我都成。”

“好不好？”

廖冉大口大口地呼吸，片刻后点了点头：“嗯。我要吃辣的，变态辣！”

连萧带着廖冉去了一家附近的火锅店。

点了红油锅，又加了料，廖冉坐下后，话也不说，夹着肉烫着吃，一口又一口。

他刚哭过，两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这屋里头被辣哭的人太多了，没人会注意到他。

连萧吃过晚饭了，没怎么吃，他坐在廖冉对面，一秒钟都没浪费，一直看着廖冉，生怕下一秒会再次把廖冉气走了。

廖冉抽着鼻子，吃得差不多之后，抬起眼皮，狠狠地瞪了一下连萧。

连萧心里一咯噔，老老实实地问：“今晚你住哪啊？我可能会留在医院里，要不，我在医院附近给你订一间房吧？”

廖冉垂下眼帘，半天才嗯了一声，傲娇得像只鹅。

回到医院时，连萧的爸爸还没醒过来。

他老妈看着两个孩子都是一脸的疲惫，很心疼，于是说：“连萧，你带廖冉回家休息吧，医院有妈在就行。”

他爸住的单间，有个折叠床可以睡。

但连萧不忍心让老妈继续累着：“还是我留下来吧，您回去歇一歇，那么多天了。”

“也不差这一天啊，”他老妈笑了笑，“而且半夜你爸醒了，你也不懂怎么照顾他不是？”

最后连萧说不过他老妈，被“轰”了回去。

出医院后，连萧在路边随手拦了一架的士，他坐进了后排，然后往里挪了挪，想当然的以为廖冉会坐过来。

结果廖冉嘭的帮他把门一关，坐到了副驾上。

“……”

司机问：“去哪？”

连萧叹了声气，报了家的地址。

上楼梯时，廖冉还是走在前头。

连萧看着廖冉的背影，很想上去搂着他，但又怕等下廖冉会打他的脸，或者把他直接踹下楼，于是只能忍着了。

他开门的时候，廖冉靠着墙，别开头没看他。

看来廖冉这口气很难消了，连萧心里叹气，可能得被打断一条腿，才能过了这一关。

进了屋子，连萧打开灯，他从鞋柜里替廖冉找来一双拖鞋，然后蹲着不起来了。

廖冉皱眉：“你干嘛？”

连萧抬起头：“我帮你脱鞋啊。”

廖冉白了一眼：“闪开。”

想献殷勤？一边凉快去吧！

连萧：“……”

他只能灰溜溜地往旁边挪。

廖冉第一次走进连萧的家。

连萧把包放下后，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自己先去洗澡。

廖冉在他家里四处看了看，客厅里摆着富贵竹和一株兰花，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罐辣椒酱和连萧妈妈去超市时拿回来的折扣宣传单。

墙上挂着几幅泼墨山水画和毛笔字，还有一张全家福，廖冉走近一看，照片里的连萧一样留着短寸，但穿着校服，看着是高中的时候拍的。

他又看了看厨房，阳台，然后走进连萧的房间，闻到连萧身上熟悉的味道，听到连萧浴室里的水声，他心里有点儿暖暖的，觉得这才是一个家。

一个很普通，但却充满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