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问题别问我。”
梅知雨挥了挥手,在烂漫的花道中走远。
南国依旧迷茫
接二连三的打击像一记闷棍敲得南国眼冒金星,措手不及,甚至有种双脚踩空的飘渺的不真实感。他瘫在床上装死,觉得身心很疲惫,当晚八点半接到陈煜的电话,拖长了的仿佛被榨干的声音第一句话就是:
“找到苏长青了”
登时一个利落的驴打滚精神奕奕地爬起来,急急追问:“在哪呢,苏长青人在哪?”
“刘总家”
“——这谁呀,哪跑出来的路人甲?”
“人家可不是路人甲,是房地产老总牛逼着呢。婷美服装厂那块地皮就是他批给张婷的。”
他听得云里雾里:“那,那苏长青怎么在他家?”
“听说呀,那位刘总有个挺不光彩的癖好。”
然后卖关子一样停住不说了
这搞得南国很难受:“你能一口气说完,别大喘气吓唬人好嘛。开玩笑也要分场合好嘛!”
“……同性恋”
三个字堵住南国的嘴
“尤其喜欢干干净净没一丝污点的洁身自好的大学生。张婷的原话——‘那小子是个硬骨头,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调|教他,让他老老实实地爬上刘总的床’——就是这么说的。”
“地址”
“我发给你”
紧接着,手机收到陈煜的短信。
南国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扭头看秦歌。
秦歌的脸色更冷,说:“报警”
“你还相信警察?”他听了却觉得好笑
“怎么,你想冲进人家里,杀了刘总解救苏长青?你要是这么干,你跟沈荼有什么分别?!”
秦歌反而平静下来,声音放温柔:“大家相处这么长时间,你该了解苏长青的为人。要是苏长青在,也会选择报警。”
“——不!”
只听南国异常坚决地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不相信苏长青还跟以前一样天真。是的他正直勇敢、无所畏惧,站在我仰望的不可企及的高度,是我崇拜的对象,可那是以前!他对世界温柔,可这个社会回报了他什么?——是贫穷、孤独?还是父亲为国牺牲,哥哥却死不瞑目,没人给他做主的绝望?!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秦歌低下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他好像被说服了,因为这些话……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两人形同对峙,势同水火。
南国又冷冷地开口:“你要么来帮我,要么在宿舍待着别坏我的事。”
全然一副森冷肃杀的面孔
清傲自负的秦歌竟被镇住,站在原地怔怔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跟你去。”
脑子费力地想到:南国正处于极端的状态,不能任由他独自出门。
然而,刚踏出宿舍,寂静无人的楼道忽然响起清亮欢快的铃声。
在这一刹那,秦歌几乎听见自己脑袋里绷紧的弦“突”地断裂的声音。
只见南国边走边掏出手机,皱眉接听:“哪位?”
秦歌靠近耳边,紧接着听见一个轻微细小像是非常虚弱的声音,说:
“是我……”
南国下意识地要问“谁?”,可是张开的嘴巴突然僵住。
那个无力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我走不动了,你……你来接我……”
这声音是救赎
……是迷失的黑暗中一点指引前路的希望之火
晚九点
南国、秦歌找到了瘫坐在大马路边的苏长青。
苏长青身上只有一件白色浴袍,一只野猫子正拿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手心,“咪呜咪呜”不停地叫唤。
他想抱起野猫,但他没有力气了。
当远处驶来的车灯照亮了他的双眼,他才勉强撑开眼皮,无力地说:
“……真好,你们来了。”
他甚至没有看见车牌号,但就是知道。紧接着,一声凄厉悠长的哀嚎如同惊雷突然响起——
“宿——舍——长——”
他安心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躺在柔软洁净的大床上。
身旁嘤嘤啼哭的南国红着眼圈,说:“你可醒了,秦歌煮了粥。来,你喂他。”
他扭头指使秦歌
秦歌抱臂冷脸:“你没手?”
“我怕我太激动,把粥撒床上你可别生气。”
秦歌妥协
换了居家服,干干净净的苏长青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而阴郁。但他想掩饰过去,于是勉强勾起嘴角,想露出一个让室友安心的表情。
秦歌却说:“你不喊疼,就没人知道你疼。”
居家服下掩盖着鞭打凌虐的伤痕,他跟南国看得一清二楚。
“遭受这样的对待,要是沈荼还在,那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我倒希望沈荼还在,把他们都杀了才解恨。”
苏长青疲倦地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此时凌晨一点,会是谁?
南国“蹬蹬”跑去开门,竟是一身警服丰姿隽秀的梅知雨。
“你、你怎么来啦?”
梅知雨径自绕过他,问:“苏长青在哪个房间?”
“你知道苏长青在这?!——怎么知道的?说清楚,嗳别想蒙混过关。”
俩人拉拉扯扯地走到苏长青的床前,梅知雨站定,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冷峻的眉眼顿时染上几分轻松的笑意。
“看来我能跟局长交差了。”
苏长青却审视那一身凛然正气的警服,目光毫无波澜地问:“这话什么意思?”
他少有如此冷冰冰的毫不掩饰敌意的态度
“要不是老局长连夜下了搜查证,让我跟几个兄弟搜刘斌的家,你以为你能趁乱逃走?地下室的门……呵呵,还是我撬的锁。”
梅知雨瘸着腿坐到沙发上,一副诚心诚恳的态度交代:
“局里的大爷大妈哥哥姐姐都担心你的安全,副局让我留意,果然就出事了。你骂警局无作为,骂警察胆小怕事不除暴安良维护正义,骂得很对,我也这么觉得。但今晚的事情来看,我挺庆幸有‘警察’这个身份,才有机会撬开那把锁。”
“照这么说,宿舍长还得感激你?”南国说话带刺,毫不客气:“那个刘总非法拘禁公民,你怎么不抓他?”
“我可以抓啊——”
他看南国的眼神像是看挥爪子挠人的小狗,一身莽撞又无知。
“关他一段时间,然后放出来的时候心怀怨恨报复苏长青,又该怎么办?”
南国噎住
“人性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眼前是痛快了,往后的灾难是要人命的,所以——少年人,看事情眼光要长远。”
然后,南国不轻不重地“哼”了声表示不屑,忽然想到“游乐园一日游”的约定,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很认真地思考:该不该问?……似乎场合不太对哦。
这时候,梅知雨起身离开,走之前又不放心地提醒:
“苏长青,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位病重的老母亲。”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注定“坠楼事件”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杀人凶手会逍遥法外,温柔与善良的人终将孤独绝望地死去。
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