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们赢就你们赢?!他算老几?!”
“分明是我们的箭先上靶,他究竟有没有看清?!”
“这样的判定老子可是不服!”
“不服不服!”
“哦,那怎么样你们才服呢?”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问。
大头兵们七嘴八舌地扯了几句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哪儿来的女娃?!循声看过去,见说话之人虽然穿着男装,可眉眼皮肤皆为女貌,还是个相当养眼的姑娘,一时息了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热辣辣地盯在这姑娘的脸上,恨不能用目光就直接把这姑娘给烤化了。
“大小姐,甭理这帮大老粗!”燕家军的兵们先不干了,你们都啥货色啊敢肖想我们大小姐!——肥水岂能流到外人田!
——卧槽说谁大老粗呢!那帮兵也不干了,大家彼此彼此,谁比谁细啊!
“刚才不算,重新来!”美人虽然当前,但在这些大兵们的心中荣誉更为至上,因而注意力分散了一下子之后很快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重来重来!不能再让这小子当裁判了!懂不懂就往跟前凑?!”众人叫着。
“那就重新来吧,”大家听见这姑娘忽而又道,“算我一个。”
“哗!”众人又惊讶又好笑,谁家的姑娘啊这是,太天真无知了,当这是在做闺中游戏吗?快别给你家人和自己丢人现眼了!
燕家军的兵们却都暗暗兴奋了起来,此前见大小姐路过一手,虽然并不能以此确信她的箭术在什么样的水准,但赢这几个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哈哈!蠢货们!等着被大小姐打脸吧!
“不知这位小姐想要代表哪方出战啊?”蠢货们笑问。
“当然是燕家军啊。”燕七说着转头看向自己人,“你们刚用的多少斤的弓?”
“二十斤。”立时便有人将手里的弓递给了燕七,燕七试了试弦,看向对面众人:“规则是什么呢?”
“这位小姐真要和我们比,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丑话可说在前面,我们比的话可是赌了彩头的,就不知这位小姐输不输得起了。”那伙人笑道。
“哦,什么彩头?”燕七问。
“输了的一方向赢的一方单膝下跪,大声叫上三声‘爷’。”众人一脸“不敢了吧”的神情笑着看着燕七。
“可以,”燕七道,“不过我是女的,这个称呼我当不了,不如改一改,如果我赢了你们,你们便单膝下跪冲着舍弟说三声‘我们错了’,怎么样呢?”说着一指旁边垂眸立着的燕九少爷。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儿这姑娘是给她弟撑腰来的,可惜啊,还是太单蠢幼稚啊!
燕九少爷抬起眼皮儿瞟了他姐一眼,没有说什么。
一伙大兵本着逗女人玩儿亦或给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整难堪的心理,纷纷点头答应了,有人就把规则给燕七讲了一遍,也是玩儿出了花儿来:把今儿晚上要烤来吃的那些动物身上掏出的、不吃的内脏下水拿来,分成大小差不多的若干份,冻硬了之后外面用雪包起来,做成拳头大小的雪球,连同单纯用雪做的真正雪球混在一起,找人往天上扔,参加比试的人用箭射雪球,最后看谁射中的包有内脏的雪球最多,谁便获胜。且这过程中还有个最大的难点——冰上射箭,不是让你原地站在那儿射,是要跑着,滑倒也没关系,你还可以爬起来继续射,唯独不能原地停在那儿。
这里面考验的不仅是眼力、箭技、平衡性和下盘功夫,还要看谁的运气好,万一你射了半天全是普通雪球,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那就开始吧。”这姑娘的语气像是即将要比的是丢沙包,听起来不能更从容。
无知者无畏啊,众人心道,有人就故意和燕七道:“不若请这位小姐先来?”
“好啊。”燕七也没推辞,拿了弓走向规定的起跑地点。
——有好戏看了嘿!甭管是在场的还是远处的,一瞅见这边有个女娃要跟人比箭,立刻都来了精神,哗啦啦地全都向着这边涌过来看热闹——大营里怎么会有个姑娘?这姑娘谁家的?哪儿来的胆子要跟大兵们比箭?这是在作秀吗?管她是想干啥,美人要和大兵们比冰上射箭,只这个就有足够吸引人的噱头了!快快快,去得慢的可就赶不上前排了哈!
也不过就是片刻功夫,这片冰场周遭就围了好几百号人,前排的都干脆被人摁坐在冰面上了,免得挡了后排人的视线,然而燕七将要施箭的方向却没人敢坐,谁也不敢拿自个儿命开玩笑,谁知道这位深闺大小姐这箭会往哪儿发啊,甚至连别的方向处于前排的人都有点惴惴,想着要不要把盾拿来挡着点自己,别回头战场上杀敌没被敌人弄死,在这儿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弄死了,那可就太冤了。
众人正这么想着,就见燕七准备施箭的方向、那片被众人看做是危险区域的地方,不声不响地走过个人去,走到中间转过身来,面向着燕七,然后竟是一矮身——盘膝坐下了!大家以为这位是来捣乱的,结果不成想人家把一肘往膝头一支,将腮一托,做出了一副静等正戏上演的样子,分明也和大家一样,就是来围观的。
“那小子找死啊?!”众人嗤道。
“那不是元昶吗?想嘛呢!”
“元天初!你不要命啦?!快过来!到这儿来看!”
“发的什么疯?!骁骑营的人吗?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人拉走!待会儿闹出人命来这个年可就过不痛快了!”
就在一片闹闹哄哄中,忽然又一个身影慢吞吞地从人堆里走出来,然后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慢吞吞地走向那片危险区域,就在盘膝而坐的那人旁边不远处停下脚,转过身来,揣着手定定地立住了,也是一副等着看正剧的样子。
“哗……”这回不淡定的不止是骁骑营的人了,燕家军的兵们可都急了——那可是老大的儿子!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谁担待得起啊!唬得赶紧望向燕七:“大小姐——”快别闹了!不能拿你亲弟弟的命当儿戏啊!赶紧把他叫回来——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他们的大小姐疯了。
负责扔雪球的几个人可没有想那么多,既然让开始那就开始,四个人八只手,一手一个雪球,十分默契地交错开出手的时间,并尽量地将雪球扔到最高处,八个雪球便在空中有先有后有高有低地间错开来,给射箭者创造出能多次出手的机会。
燕七在几人出手的同时便跑起来,手中的箭流水般向着空中倾射而出,然而并不是每一颗雪球都被射到,射到的掉在地上摔开,里面豁然是红糊糊一团内脏,没有射到的掉在地上摔开,却是白花花的雪。
第一批八个雪球被抛上去,下落的过程里第二批八个雪球已经出手,就这样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