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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襄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妖界甲州,昨晚刮了一夜狂风之后,到了天刚蒙蒙亮时,许多盛放正好的梅
花,被风吹落在地,青石小径边,嫣红的梅花瓣儿,姹紫嫣红的零乱在路边,几
分唯美,几分惊艳……
空气里也似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漫步其中,沁人心脾,一切都是如此清新,
抬头看去,天色还未大亮,天地之间宛如混沌,大片乌云压在山顶,令人瞧去不
由自主的有些压抑。
偌大穆府,处处亭台楼阁林立,在未散去的夜色中,朦胧不清的景色,隐隐
有几分狰狞,一片静谧之时,这处偏僻所在,坐落着古典优雅的小院,小院内载
种着许多竹子,一切看来再也恬静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便在这偏僻所在,窗开
着,房间里,炉火煮着上好的酒,酒香闻来欲醉。
吴钧低头立在她旁边,一个大气也不敢喘,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张晶莹剔透
的雪白玉琴,琴身之上玉光流淌,一看就不是凡品,吴钧始终不吭一声,她也不
是多话的人,纱袖轻裹美丽玉手轻轻落在琴弦之时,琴弦铮发出一声脆响,她柳
眉一蹙,吴钧察言观色急忙道:「公主不喜欢吗?」
她紫纱蒙面,蹙眉问道:「喜从何来?」
吴钧愣了一下,顿时紧张道:「是我无能……不能为公主排忧解难……」
柳若萱偏脸看了看吴钧的脸,淡声说道:「你不必乱想,昨晚做的很好,几
百妖人被你一网打尽,本宫很是欢喜。」
吴钧低声道:「可我看到公主却没有感到欢喜之色……」
柳若萱轻轻摇头道:「只是你该明白,以妖族之强,几百人对他们来说不过
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你若念及此处,更应再接再厉,不为这区区小利而沾沾自
喜。」
吴钧面有悔色道:「公主教诲的是,妖族之人何止成千上万,吴钧今后必拼
力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她随口道:「墨先生如何了?」
吴钧道:「他正被关着。」
说着又道:「要不是傻狗儿,还真没这么顺利,几乎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伙妖
人一网打尽了。」
柳若萱淡声道:「傻狗儿是孙桂亲手调教的人,说起来还是你的师兄。」
吴钧眉头一皱,看上去有些不高兴道:「原来竟是这样……」
她轻描淡写道:「昨晚你与魏琅在一起怎如何?」
吴钧道:「实不相瞒,墨先生虽然厉害,可也比不过殿下您赐给魏琅的寒冰
凶龙弓强,只是此人昨晚凶性爆发,处处出手毫不留情,几百人多死在他一人之
手,就连傻狗儿也是我给救下的。」
柳若萱缓缓松开琴弦道:「墨先生有没有受伤?」
吴钧道:「墨先生还好,毕竟您说了要好生看待,只是魏琅得了凶龙弓后,
整个人凶性流露,不可一世,只怕将来会压他不住。」
柳若萱淡声道:「好了,这件事不是你可以如胡思乱想的,懂了吗?」
吴钧急忙道:「是。」
柳若萱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命人端上好酒好菜,本宫要见一见墨先生。」
吴钧得令,径自出了房间吩咐几句,许多侍女一个接着一个端来热气腾腾的
酒菜佳肴,摆的满满都是,外边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铁链之声,只
见墨先生披头散发,一身衣衫多有血迹,双手绑着密横交错的铁链,在别人搀扶
之下,一步一步走进房内。
这也真是造化弄人,报应不爽,前段时间柳若萱这个龙城公主在墨先生一众
徒子徒孙面前,受尽折辱,才没多久,墨先生又成了柳若萱的阶下囚,冥冥之中,
真是奇哉怪矣……
只是柳若萱看到他现在模样,非但没有欢喜之色,反而急忙起身,快步上前
要抚住他时,墨先生冷哼一声,甩手避开道:「老夫身上满是血污,公主还是莫
脏了自己的手!」
吴钧大怒上前,声严厉色道:「你这匹夫,真是不识抬举!」
墨先生甩脸一笑道:「老夫便是不识抬举,也不用你们故作姿态!」
吴钧抬手欲打道:「匹夫无礼!」
柳若萱让吴钧退下,转而对墨先生道:「是本宫没有约束好部下,先生若要
责怪,请冲本宫来好了。」
说着命人给他解绑,吴钧连忙道:「这厮武功厉害,公主您不可……」
柳若萱淡声道:「君子坦荡荡,何必担心?你且退下。」
吴钧无可奈何的退到一边,墨先生松了绑,两手活动着淤血道:「想你龙城
公主,也不必做那虚假姿态。」
柳若萱轻抬玉手作请道:「既然快人快语,那也不必客气,请入座。」
墨先生倒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大口吃酒,大口吃肉,一边冷冷笑道:「小美
人儿豪爽起来,看起来也真有几分滋味儿,换做别的男人,恐怕早被你给迷的神
魂颠倒了吧?」
柳若萱淡然道:「论年纪,若萱确是后辈,但本宫既是龙城公主,今日与先
生又各为其主,请恕本宫不能行后辈之礼。」
墨先生哈哈笑道:「想不到九重天还有你这样的女子,哈哈!」
她摇头道:「其实本宫也未曾想过,妖族能有先生这样不拘俗礼,快言快语
的男子。」
墨先生沉吟道:「唔,丫头这话却是不假,老夫虽为妖族卖命,但那也是士
为知己者死的侠气,呵,世人虽不理解,老夫又何必在意他人评论?」
柳若萱伸出玉手,动作优雅轻解脸上紫色面纱,绝色容颜柔和一笑道:「罢
了,若萱便放下龙城公主的身份,先生切记,此时此刻在您面前的不是九重天的
龙城公主,若萱此时,只是一个在长辈面前的小女孩儿罢了。」
墨先生听了这话,一时仰头狂声而笑,声震屋瓦,吴钧大皱眉头,柳若萱淡
然含笑,待到墨先生笑完,一手举着空酒杯,目光如炬道:「好个小丫头,且来
为老夫斟酒如何?」
吴钧脸色大变,眼见主子受辱,恨的咬牙切齿,她却盈盈起身,来到墨先生
酒桌前,浅浅一笑道:「有何不可呢?」
她说完果真蹲下娇躯,纱袖轻裹一双玉手,恭恭敬敬的提起酒壶给墨先生倒
起酒来,墨先生看酒满了,嗯了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神情大为舒爽道:
「哈哈,龙城公主亲手倒的酒,喝着果然香的厉害,烦请你这小丫头,再为老夫
满上一杯如何?」
她摇头笑道:「我历月王朝从古至今,皆有敬重长辈的美德,若萱亦是自幼
受此熏陶,所以先生今日大可不必与小女客气。」
墨先生又喝了一辈她倒的酒,心里十分畅快道:「要是以后也能天天喝到你
这丫头倒的酒,也算是人生美事了。」
柳若萱美丽起身道:「这说来倒也不难,只要妖族安分守己,勿要跨越九重
天的底线,若萱情愿做一寻常女子,一人隐居山林,到得那时,便不会拘礼于龙
城公主的身份,为先生倒一倒酒,也自然没什么了。」
墨先生眉峰一挑,冷哼道:「不知在九重天眼里,什么样才算是安分守己?」
柳若萱道:「彼此之间相安无事,这样不好吗?」
墨先生眉头一皱,冷声道:「老夫平生就好个弹琴,玩个马,丫头却也处处
与老夫作对,还相安无事?哼哼,你也且不用废话,老夫这人就在这里,要杀要
剐悉听尊便就是。」
她背转娇躯道:「也并非希望先生投靠九重天,而是盼望先生不要执迷不悟,
助纣为虐,听命于妖魔,惨害于生灵,若先生执意如此,便就此离去吧,只盼今
后能真如雅士一般,不问世事,就此归隐于田野。」
墨先生大手一挽肩上红发,哈哈笑道:「丫头莫要后悔就好。」
柳若萱淡然道:「早已说过,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墨先生将走又不走,俩眼瞧着桌上那把琴,柳若萱回眸看来道:「琴也抱走,
也算是物归原主,也许先生跟妖族呆的久了,连他们的习性都跟着沾染几分了。」
墨先生嘿嘿笑了几声,上前抱住琴就走,吴钧目送此人离开,满是不甘心道:
「就这么好端端的放他走了?也太便宜了他吧!」
柳若萱淡声道:「胜负未分,杀他区区一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又何必杀他
……」
吴钧突然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柳若萱轻移娇躯坐下,倒了一杯茶,轻
描淡写道:「昨晚有搜到了什么吗?」
吴钧脸色一变,吞吞吐吐的尴尬道:「搜到了……呃……不过……」
柳若萱轻皱细眉道:「怎么了?」
吴钧咳嗽道:「呃……公主的衣裙搜是搜到了,不过已被人撕成了好几片
……上边被那些妖人们弄的好多……好多脏东西……」
她绝美容颜平静如常道:「还有呢?」
吴钧不由自主的吞吞口水道:「还有……傻狗儿在自己屋里,手里拿着一只
绣鞋,在干那事儿……」
柳若萱一瞬间蹙眉道:「在干什么?」
吴钧吞着口水道:「傻狗儿拿着您的白鞋裹着他那根脏东西,一边叫爽,还
把他那脏东西插进里面套弄个不停,还不停说着太爽了太爽了,没想到……没想
到仙女的白鞋都这么爽人……」
吴钧说完不敢抬头看她,她柳眉紧皱淡声道:「另一只找到没?」
吴钧紧张道:「找到了……只是……魏琅当场就把那人砍了……」
她红唇轻品一口茶香道:「砍了好,不过傻狗儿那鞋,是本宫赐给他的,既
是他的东西,他爱怎样,便随他去。」
她在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的龙城公主,更是不容侵犯的女神,没料想男人竟
拿着她的白鞋做如此之事,吴钧想来,此情此景冲击着他的心,情不自禁的偷偷
看向柳若萱纱裙轻裹下,若隐若现的诱人玉足,一时忍不住偷偷咽了个口水。
没想到柳若萱却听的一清二楚,今日她穿着一袭粉红襦裙,圣洁之处颇多高
贵,粉红襦裙下,一双不染纤尘,洁净无比的白色绣鞋穿在玉足,看在她绣鞋之
时,更能隐约看出她这鞋里玉足是如何诱人,吴钧偷偷瞧着瞧着,柳若萱轻抬美
腿,玉手淡然放在衣裙上道:「怎么了?」
吴钧咕咚一声咽了老大一个口水,她美腿轻抬时,粉红纱裙内两条修长美腿
的曲线若隐若现,便是那诱人无比,穿着绣鞋的仙子玉足也从裙底探了出来,噗
通一声跪了下来,爬上前道:「唯视公主如再生父母……」
柳若萱淡声道:「你倒不必说这些话,来取悦本宫。」
吴钧急忙道:「绝没一句假话,公主要是不信,愿把心挖给您看!」
柳若萱摇头,轻轻一叹,似有许多惆怅道:「本宫好端端的看你的心看什么?」
轻纱遮面,眺望着房外巍峨高山,那里阳光乍破,一座座高山壮观无比,如
此多娇,背负玉手缓缓道:「本宫出去散散心,你不用跟着了。」
说罢独自一人美丽离去,消失在茫茫偏僻深处。
「这便是穆府最好的马了。」孙桂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恭敬无比的道。
眼前是一匹枣红色的好马,她指尖轻拂马鞍道:「是甲州马吗?」
孙桂伸手介绍道:「正是穆府培育的好马。」
柳若萱看了几眼道:「世人都说甲州马,魔国马是妖界之最,能为本宫说一
说吗?」
孙桂点头道:「甲州骏马体格威猛,生性彪悍,奔跑之时疾如风,快如火,
更是精于战阵,冲锋陷阵之时勇不可当,奔跑之时那种狂放的马体曲线,令爱马
之人,看去血脉喷张,更是不惜重金,只为求的一匹上等甲州马,只是此种马野
性难驯,常常难以驯服,又是数量稀少,所以极为珍贵,常常被府家视为珍宝,
是以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
孙桂说完又款款而谈道:「而魔国俊马,不说生性聪慧,更通人性,据说一
匹好的魔国骏马,能知主人心事,能解主人之忧,主人于战阵受难之时,魔国骏
马拼死也要救的主人性命,一场战阵之后,漫山遍野尽是阵亡之人,更可见魔国
骏马死死守在主人身旁,哀伤落泪,常有绝食而死,被妖界各地视为美谈,此种
马奔跑之时,快的犹如疾风,冲的如同骤雨,当真是了不得。」
柳若萱道:「若两种不同骏马,二者合一,便也更好了。」
孙桂咳嗽道:「殿下所言极是,这匹马也请殿下试乘。」
柳若萱点了点头,跃身上马,她本就绝色佳人,此时此刻骑在骏马之上,更
是显得美丽无双,孙桂恭敬为她牵着马道:「听说公主耗费重金,选魔国俊马两
千匹充实甲州各府的事情,很多甲州马商知道后,对此很是不满,弃用甲州马充
实各府,反而选用魔国骏马来充实甲州,说来确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
奴对此也是颇多疑问,还请公主您不要见怪。」
柳若萱骑在马上淡然道:「本宫必知此举易惹非议,只是魏琅与宋捷赛马,
是谁赢了?」
孙桂咳嗽一声道:「魔国五公子更胜一筹,夺的了,魏琅第二……」
柳若萱道:「对此你如何看?」
孙桂想了想,语气恭敬道:「老奴也是精通养马之道,在穆府这么多年,驯
养的甲州骏马少说也有几百匹了,甲州骏马的美名,妖界各地尽人皆知,这次不
幸输在赛马会上,亦是一时之败,在许多人看来,魏琅与宋捷之争,魏琅输的只
是分毫之差,并不能怨马不好,众人都看在眼里,宋捷的运气略好一些吧。」
柳若萱摇头道:「听你一说,本宫似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他说完又道:「更何况甲州骏马名贵无比,许多马商更是以此为生,把骏马
源源不断的贩卖到各地,为甲州带来金银无数,更是美名远扬,这次赛马会败了,
也是败在运气不好上,值此敏感时刻,殿下弃用甲州马,反而耗费重金不惜求远,
一次选购两千魔国马充实各府,许多马商对此十分不满,有人说殿下是落井下石,
有人说殿下是轻视甲州,重视魔国,大藩闻言也是甚为作难,庆府亦是对此引为
耻辱,老奴借此时刻,冒死直言,请殿下也再仔细斟酌一番。」
她轻抬玉手欣赏着亭台楼阁的远处,那一座座连绵起伏,巍峨高耸的大山,
那里风光秀美,山河壮丽,阳光更有几分刺眼,她仔细听完孙桂言语,香肩秀发
飘飘道:「魏琅运气不好是有一些,不过赛马会上,赢的毕竟是宋捷。」
孙桂连声咳嗽道:「咳……运气不好,也怨不得人啊……」
柳若萱轻声道:「照管家这样说来,甲州是不服气了?」
孙桂虽然不敢顶撞她,却也咳声道:「老奴不敢……」
柳若萱冷哼道:「倘若宋捷在赛马会上输了,人家魔国也说你们甲州的运气
好了那么一点点,满满的都是不屑,你们甲州五府心里会好受吗?」
孙桂低头道:「老奴也知愿赌服输的道理,况且甲州的气度也绝非这么小。」
柳若萱道:「输就是输了,怨在运气不好上,赛马会又有何意义,从塞马会
开始,运气本就是两家各一半,至少在赛马之时,运气从开始也未偏袒谁,总念
及运气不好,处处忽略了对方的长处,在本宫看来无异于坐井观天。」
孙桂脸色难看道:「公主所言,老奴句句在心,只是甲州马,魔国马两个死
对头,本就彼此争斗多年,公主在这个时候把魔国的马大量引进甲州,无异于重
创甲州骏马的名声,妖界各地也会以此来耻笑甲州,老奴言语激烈之处,望您海
涵。」
柳若萱摇头笑道:「其实知耻而后勇,你应该懂的嘛。」
孙桂念及甲州及穆府尊严,丝毫不让道:「赛马会一场,甲州已然知耻了,
殿下大可不必以此耻辱之法,来激励甲州各府。」
她把脸偏把一边,轻语道:「本宫绝非偏袒魔国,打压你们甲州,只是如今
两家骏马争夺,这本是好事,更何况胜负乃兵家常事,你们这次输了,下次
赢回来便是。」
孙桂牵着马低头道:「老奴在此,也明白公主的好心。」
柳若萱语气几分柔和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甲州骏马到底好
不好,这么多年了,别人心里一清二楚,同样也看在眼里,只是如今既然输了,
就应知耻而后勇,本宫这次选两千匹魔国马充实甲州各府,其本意是让甲州各府,
可以亲身接触到魔国骏马,从而知耻而后勇,不至于停步在道听途说了不是?」
孙桂眉头一皱,沉默半天道:「公主所言,确有点拨之意……」
柳若萱点头笑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本宫相信你们甲州,与魔国在妖
族威胁的情况下,能为妖界培育的好马!」
孙桂叹道:「原来公主是这样想的,老奴误解您了,请原谅。」
柳若萱道:「管家不必乱想了,本宫看今日天色很好,想到处去看看。」
孙桂在前边牵着马道:「不知道公主想去那里看看?」
柳若萱想了想道:「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是随意看看。」
孙桂牵着马出了府外,叮嘱道:「可派侍卫跟随吗?」
柳若萱摇头道:「不必了,本宫一个人就行了。」
说罢骑乘着骏马飞快离去,远远留下一道倩影。
骏马扬蹄狂奔不止,万水千山飞快往后倒退着,风声呼啸,谁人也没有料到
她这个娇滴滴的公主,骑术会如此精湛。
当骑着骏马来到一处江边,远望江水上头,正午时分家家户户正在做饭,炊
烟袅袅,江水两岸风景如画,群山叠起,江面上一艘艘帆船从中而过,更有许多
打渔的渔夫。
她一人骑着马停在江边,放眼望去,只见高山仰止,江面上洒着一道道银光,
如同万千珍珠铺在水面上,更有本地世代打渔为生的年轻男女分别在船上唱着情
歌,风光无限好。
骏马缓缓低头走着,她骑在马上,衣袂飘飘,长发飞舞,绝色容颜轻纱蒙面,
静静欣赏着这片风景,船上情歌对唱的正好,只见年轻小伙儿立在船上,捧着双
手高声唱道:「一枝山茶花儿香呦,折一枝送与阿妹哟,似这山茶花儿哟,一生
一世不分离哟……」
江面一道道银光万千,珍珠一般流淌着,一望无际的江水汇聚成流,水波荡
漾起阵阵涟漪,一张张渔网被抛洒下水中,肥美的鱼儿收入网中,渔夫笑声爽朗,
船头二二,三三的女孩儿娇声笑着,聚在一起唱道:「涛涛江水耶,与情哥哥同
在船上哟,敬上一壶家乡最美的酒,一生一世一双人耶……」
歌声在江面流淌着,一艘艘船点缀在银光万千的江面,渔网抛洒,珍珠般的
水花儿飞溅,柳若萱骑在骏马之上,一双美眸瞧着面前美景,她突然想喝酒!
江水渡头,一艘大船靠在岸边,行人们正在陆陆续续的上船,船家正在四处
张望之时,只见一名年轻少女,她牵着一
匹上好骏马,从岸边迎着惬意的小风,
姿态优美的步步而来,船家从未见过她这样美的少女,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
女孩儿,更是显得殷勤招呼道:「姑娘哪里去?」
她轻纱蒙面,看不清她的容颜,一双美眸却是含笑道:「要过江去。」
船家看了看她牵着的马,赞不绝口道:「江对面的风光,可好的很哟!」
她点头笑道:「正是为此而来。」
待牵着马登上船时,付了过江的钱,船家砍断缆绳,船飘向江心,满船过江
客,多把目光投向她身上,她似并不在意,一个人静静立在船上欣赏两岸景色,
偶有过来搭话的,她也是笑言以对。
待过了江水那头,只见几处村寨点缀在群山之中,她牵着骏马走在乡间小路,
空气中飘着饭香,路边偶有路过的村民,多对她惊为天人,柳若萱倒不在意,玉
手牵着一匹马,瞧见庄稼地里的土路上,一名挽着双鬓的小牧童骑着水牛,悠闲
自得的吹着笛子,水牛惬意无比,悠闲的走着,此情此景她却是想起了一首脍炙
人口的诗来。
这首诗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牧童瞧见路边走着一名仙女般的少女,开心笑道:「姐姐,你去往哪里?」
柳若萱抬头笑道:「想找酒喝,不知道这附近有吗?」
牧童歪着头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前边村寨道:「这儿家家户户都会酿酒,村
寨门口就有卖酒的,不过容易醉人哩。」
柳若萱嗯了一声,美眸瞧了瞧牧童手中笛子道:「能为姐姐吹一首笛子吗?」
小牧童脸上一喜,笑说道:「人家最拿手得,就是吹笛子了。」
说着拿起竹笛放到唇边,吹起笛子来,乡间小路上笛声飞扬,几处村寨点缀
在群山之中,炊烟袅袅,真说的上是一个好去处。
柳若萱牵着马静静听完了笛声,牧童笑着骑牛而去,她一路上顺着牧童所指,
来到村口时,远远的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村口一面酒字旗挂在村口,令人惊奇
的是还有许多特地跑到这儿来买酒的人,柳若萱等了很久,才买了两壶酒,一壶
酒挂在了马身上,一壶酒,解开面纱喝了一口时,又烈又淳,酒香迎面扑来,果
真是好酒。
酒既然买到了,她便骑在马上原路返回,这酒后劲儿果然很大,确实容易醉
人,柳若萱美眸似醉,静静俯在马背上,消磨醉意,骏马载着她一路来到江边时,
这边渡头就她一人,一望无际的江边滩上,更是荒无人烟,后边陆陆续续又过来
一些人,瞧见这美若天仙的少女,似醉非醉的趴在马背上时,都觉眼前一亮。
柳若萱趴在马背上等了半天,这才等到有渡船过来,酒后劲又大,上了船后
便靠着骏马,被江面的风一吹,也多了几分清醒,几名过路人正盯着她瞧,冷不
丁她一抬头,美眸一笑,周围一片人为之醉倒……
乘船过了岸后,回眸看了一眼两岸风光,转眼骑上骏马便飞奔而去,一路纵
马狂奔,回到穆府之时,跳下骏马,径自回自己闺房,她静静趴在桌上小睡了一
会儿,待醒来时真觉得一切都似一场不真实的梦了。
第八十四襄凤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时光近黄昏,刺眼的光芒化作昏红一道道铺在小院内,这处偏僻所在,人烟
稀少,小楼下也只有几个丫鬟在说笑,直到一人牵一匹洁白无瑕的骏马来到这里
时,昏红阳光照在马身,骏马结实肌体,流畅的线条,看去让人直觉血脉喷张,
洁白毛色白的如雪,来人儒衣长衫,英俊容颜淡淡笑容,步步牵着骏马而来。
几个丫鬟瞧着雪白骏马,看的眼都值了,这么好的马可是不容易见到,来人
正是宋捷。
宋捷把马拴住时,旁边一匹枣红甲州马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他牵来的这匹
魔国马,跟这甲州马拴一块儿时,两匹马真如仇人一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宋
捷倒是不在意,淡淡笑着由丫鬟领去小楼。
小楼里香炉燃起阵阵香气,桌上放着一壶茶,酒劲褪去之后,她的脸上留下
美艳的晕红,看去真个是娇艳欲滴,宋捷刚一进来,便低身跪在地上道:「宋捷
见过殿下,祝殿下凤体安康!」
柳若萱模样慵懒,轻抬玉手道:「请起。」
宋捷随即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恭敬献上道:「听闻公主醉酒不适,
宋捷这里倒有一块儿宋府珍藏多年的极品碧玉,这玉闻着有独特异香,更有能醒
神的功效。」
打开锦盒之时,一块儿碧玉静静躺在盒中,玉身晶莹剔透,一层灵光流淌,
如同清澈的水波,碧玉周围灵气飘飘,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也随之迎面扑来,大
为不凡。
柳若萱轻声道:「这块碧玉采自仙岛,集天地灵气,钟日月之精华,几万年
才能成一块儿,仙岛又在茫茫深海之中,世人难以寻找,几百年前,金乌从魔海
飞来,口衔一块儿碧玉,最终落在魔国千云湖之上,据说那时,隆冬季节,玉落
在千云湖水中,一片雪莲怒放湖面,芳香传送几十里,宋家先祖费尽周折才打捞
上岸,更是魔国传承几百年的不世宝贝,你把它送与本宫,回去之后如何给宋家
交代?玉虽好,这好意本宫只能心领了。」
宋捷摇头笑道:「非也,其实这块玉,也是家父特意交代我当面献给公主殿
下的,家父说,他虽没见过公主,但对公主还是由衷的钦佩,这块儿玉,也只有
公主这样的绝世美人才配的上,请您也一定收下。」
说着话时,手捧锦盒跪在她面前,柳若萱美目看在他面容,此人真是文雅过
人,容貌英俊,当真是个俊郎男儿,此番跪在自己面前,更是满脸诚意,想到此
处,便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收下了。」
她轻轻接过锦盒,更把玉手落在宋捷衣袖抚他起来,宋捷脸上一笑,随她轻
抚而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起身之时,却是握住了她玉手,自然而然的站了
起来,这中间还恰到好处的握了一握,这美女玉手令人一握都觉销魂。
柳若萱轻轻收回双手,淡声道:「宋卿在魔国是下一代的家主,也不知是否
因缘巧合,偏偏在这一代,妖族又作乱起来,本宫同为九重天之人,希望宋卿在
妖族作乱之时,率魔国劲旅,一展昔日战阵辉煌
。」
宋捷恭敬道:「公主放心,魔国世代受龙城圣恩,值此危难之际,绝然不容
妖族猖狂,誓死也要捍卫九重天!」
柳若萱听了淡淡一笑道:「宋卿果然忠义。」
宋捷趁热打铁道:「我这次来,更是当面感谢殿下的,殿下选购两千匹魔国
骏马充实甲州,我已急命使者回魔国而去,把这天大好消息告知家父。」
柳若萱美眸看了他一眼道:「宋卿以为,本宫这次选魔国骏马,仅仅是为了
此吗?」
宋捷摇头笑道:「公主一则让甲州知耻而后勇,二则同样鞭策魔国,不可掉
以轻心,想必殿下更希望的是,在甲州骏马,魔国骏马之间能培育出更优良的骏
马,为我九重天所用。」
柳若萱点点头道:「宋卿之言,正是本宫所想,妖界天下,皆道甲州骏马,
魔国骏马为天下之最,但这几百年来,却未曾产出更好的马种,龙城对此也是深
感忧虑,本宫既奉圣命来到了甲州,自然希望魔国骏马,与甲州骏马之间,彼此
结合,不用多久,能为九重天培育出更优良的绝世骏马,为天下所用。」
宋捷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道:「妖族苦苦要捉天马,想必也是为了培
育出更强的马种,想那天马非人间之物,奔跑之时快如闪电,迅如奔雷,风驰电
掣,若捉来天马,与之配种,也许有意料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公主您说可是?」
柳若萱淡淡喝茶道:「天马为妖界神物,岂容我等玷污?妖族不自量力也就
是了,何必效仿与他们,本宫也不屑如此。」
宋捷抱拳道:「殿下责怪的是,我确实太过急切了……」
柳若萱道:「你也不用自责,其实这偌大九重天,谁不想为妖界出一份力
……」
宋捷试探问道:「听说魏琅得了冰龙弓,越发凶性展露了……」
柳若萱打断他道:「龙弓舍他之外,无人拉的开,你不必乱想,本宫还不至
于偏袒谁。」
宋捷连忙低头,恰在这时小楼外的院子里,突然传出几声马的嘶鸣声,宋捷
脸色一变,忽然笑道:「我这次来,还为公主特意选了一匹魔国俊马,此马血统
纯真,一等一的好,便牵来赠送公主,以示感激之情。」
外边马叫个不停,十分吵闹,她蹙眉问道:「为何如此吵?」
宋捷抱拳道:「臣也不知,不过看一看就知道了。」
柳若萱美丽起身,轻移娇躯来到窗边,轻探玉手打开窗户,往楼下一看,不
禁一抹红晕浮上绝美容颜,看去挣扎不得,楼下几个丫鬟更是羞得满面通红,一
个一个躲着不敢过去,听来还有笑骂之声。
宋捷瞧着那窗边绝美倩影,跟过来看了几眼,身躯几乎贴在了她的仙子玉体,
极其暧昧的闻着她秀发幽香,陶醉无比道:「带来的畜生不懂事,这都是臣的过
错。」
柳若萱关上窗户道:「无妨,这也怨不得你。」
宋捷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目中含有几分炽热道:「甲州骏马,与魔国骏马相
合,一定能产出更优秀的马来,公主您说是吗?」
这语言轻佻,她蹙眉道:「宋卿想说些什么?」
宋捷直视她面容,丝毫不让道:「恕我直言,殿下是龙城公主,金枝玉叶的
美貌仙女,我宋捷亦是魔国王孙,年少俊杰,血统高贵,殿下已是明知故问了。」
她一瞬间气质冷若冰霜,气氛更加僵持,宋捷只好转移话题道:「如今妖族
势大,公主有意派人去往十万大山吗?」
宋捷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她目光看在自己脸上,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本宫
是有意,可是这种送死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做。」
宋捷道:「可也不代表都没人愿意,至少宋捷愿往。」
柳若萱点点头道:「还有呢?」
宋捷笑道:「我若去了,魏琅必定也要去,如此就又多了一个人。」
柳若萱听了美丽笑道:「其实你有这份心,本宫已然很欢喜了,只是魔窟之
处危机重重,若有什么闪失,本宫也未必担当的起。」
她举止优雅,玉手轻轻拿起茶杯,红唇轻启喝了几口香茶道:「至于你说的
事情,本宫会仔细考虑,你现在不妨先回去。」
宋捷微一点头缓缓退下,宋捷刚走,柳若萱淡然走下小楼,却是走向亭台楼
阁的深处。
孙桂正在大藩身边伺候,大藩坐在软榻之上淡淡饮茶,目光不时掠过院子里
琢食五谷的鸽子,孙桂不时抓起食物洒向院中,十几只鸽子慢慢吃着,丝毫也不
怕人,显是经常来被人喂食。
便在这惬意之中,柳若萱从走廊走来,孙桂急忙低头行礼道:「殿下凤体安
康。」
大藩坐在软榻,微微起身道:「臣见过殿下。」
她点了点头道:「这鸽子,经常喂食吗?」
孙桂看了几眼笑道:「正是如此,我家大藩闲来无事,便喜欢喂些鸽子,长
此以往下去,这些鸽子总是飞到这儿来吃东西。」
坐在软榻的大藩,此时此刻看去悠闲,自若清闲道:「所谓食君之禄,为君
解忧,这些鸽子多年以来,长久陪伴身侧,不知解了本镇多少忧愁,思来深有感
慨万千啊……」
柳若萱淡然笑道:「万物皆有灵性,确也不假。」
大藩目光悠闲道:「我看殿下来此,似有心事?」
她抓起一把谷子丢到院子里,旁边鸽子很快扑过来吃食,瞧着这其乐融融的
画面,她清冷容颜似也有几分柔和道:「这次过来,确也是有事相求。」
大藩抬起头看着院里鸽子道:「不知是否妖族之事?」
柳若萱语气轻和道:「正是如此,据说大山深处近来屡有妖物窜了出来,若
萱思来想去,欲再使人深入魔窟,看一看那隐藏了数百年的妖魔鬼怪,究竟是什
么样的恐怖存在……」
大藩仔细听完,缓缓道:「蝠妖从深山窜出来作乱,我也有几分听闻,除去
世人恐惧之下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不论,所谓无风不起浪,料想还是有几分真实
性的。」
柳若萱道:「所以大藩认为此事可行吗?」
大藩闭目沉思片刻,再次睁开双目之时,目光如炬瞧着头顶一座座连绵起伏
的大山道:「臣虽年迈之身,但值此危难之时,穆府决无迟疑。」
她猛然回眸看来,一双美眸中是那满头白发的老人静静坐在软榻之上,他
的
双眼虽已浑浊,可目光依然坚定,她从这老人的身上,看出了男子的担当,无论
岁月侵蚀,哪怕青春不在,垂垂暮年,那一句惊天之音,依然充满令世人为之疯
狂,为之一往无前的力量,虽千万人,吾往矣!
愈是乱世,愈可见人心,愈可见,男人的担当,那种顶天立地,无怨无悔的
担当!
鸽子低头吃着谷物,大藩瞧着群山巍峨,语气平静道:「我穆府虽然人丁不
旺,但藩中,也尚有带甲之士八万六千员,公主既有心再探魔窟,老臣也愿献微
薄之力。」
大藩说罢,目光投向身边的孙桂,孙桂似早有预料,上前一步道:「这次探
寻魔窟,非比寻常,孙桂在甲州多年,愿做向导。」
此时一向明媚的天空,一片乌云却恰巧袭来,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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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如期而来,只是一轮月被乌云笼罩,月光惨淡,令人觉得很是沉闷。
月影稀缺下,这处偏僻小楼内,几点烛光微灭,吴钧坐在蜡烛旁边,小心翼
翼的挑着烛芯,烛火跟着更明亮了一些,照着房间内的一切。
桌边那绝世貌美的少女,正提笔写着什么,她的字迹秀美工整,便连纸上弥
漫着一股淡淡芳香,乌黑秀发轻轻落在香肩胸前,绝美容颜平静如水,淡雅出尘,
凡尘喧嚣似也惊扰不到她,那一抹绝世出尘的倩影,无声无息中已然惊艳了一切。
吴钧收敛着自己气息,大气也不敢喘,深怕自己打扰了如此恬静淡雅的美丽,
小心翼翼走过来时,为她倒了一杯香茶。
轻声细语道:「殿下,喝一些吧。」
柳若萱微微蹙眉,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大可不必守在这里,可以
先回去休息。」
吴钧瞧着她脸道:「公主这般废寝忘食,我怎敢休息?只愿侍奉您身边。」
她为之一笑道:「也好,那你就为本宫磨一些墨吧。」
吴钧点头答了声是,坐她旁边认真磨死墨来,目光不经意投在她身上,只见
她此时此刻,清冷之处竟有一种别样的娇媚,一时瞧的呆了……
柳若萱提笔写个不停,淡淡道:「瑾月姑娘那边怎么说?」
吴钧咳嗽一声道:「定州本就是为了探寻妖界实力而来,自然是不会错过这
个机会了,除了轩辕文,瑾月,南宫仙儿,周宁,都决定要去。」
她点头道:「本宫以为会是周宁留下来,结果确是轩辕文留下来了。」
吴钧又道:「无相僧人乘定州的船一路去了水国江都城,携经书万卷,一面
讲经,一面广收弟子,并有意去往龙城,说服龙城在天下各地修建佛寺。」
柳若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提笔之时,一缕秀发微乱拂在红唇,那模样说
不出的惊艳。
吴钧看了几眼纸上的字,脸上露出欣赏之色,她的字写的秀美,漂亮,似有
淡淡墨香从纸上跟着溢了出来,柳若萱写完了字,轻抬玉臂拿来茶杯饮了一口道:
「熊族有什么动静吗?」
吴钧起身,恭敬站着道:「公主您主动向熊族示好,据说熊族听说这个消息
后,都很是开心,听说熊兵连夜就撤了三十多里,就连那吃不饱自己大赚一笔一
时,熊族其他人也能跟着混些油水。」
柳若萱淡声道:「梳妆台上的信封内,有本宫写的一封信,你务必亲手交给
熊族大先生。」
吴钧点头道:「是!」
柳若萱又道:「见到大先生之时,可对他言明,本宫在甲州钱庄存有二十万
两白银,这小小敬意,请他务必笑纳。」
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吴钧脸上也登时忍不住变了颜色,但熊族世代
居住在大山深处,不说颇多不便,族内更是缺少银钱,这笔数目,绝然令人动容,
只是柳若萱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有照办,重重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我一
定照办,绝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她红唇轻品茶香道:「墨先生一路如何了?」
吴钧面露恨色道:「这狂徒一路往十万大山去了,殿下如此厚待与他,他却
丝毫不为之领情。」
柳若萱听了淡淡一笑,美眸看向窗外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
渠……」
吴钧哼了一声道:「下次再遇见他,绝然不会手下留情!」
柳若萱又倒了一杯茶道:「魏琅凭借凶神弓才压制了他,你又靠什么能胜他?」
吴钧脸色一变,急忙道:「殿下……」
她却是轻语笑道:「这世上最珍贵的,其实是宽容。」
吴钧重重摇头,口中深深叹了口气。
柳若萱道:「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睡吧。」
吴钧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拿走梳妆台的信,一步一步走下小楼,消失在黑
暗中。
柳若萱目送他离开,关窗之时,夜空乌云惨淡,弯月灰暗……
她拿起桌上面纱,蒙在自己绝美容颜,轻移娇躯独自一人来到小楼下,便在
乌云惨淡中,就着昏暗夜色,走在偌大穆府中。
周宁将睡未睡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时,门外一名儒衣之人,正是
孙桂。
孙桂笑着走进来,目光看了看四周道:「听说公子跟南宫小姐,瑾月小姐一
起,决定了要去魔窟?」
周宁也未曾想过孙桂这个穆府管家,会深夜来到这里,说起这些,有些受宠
若惊的点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孙桂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贵客不知,十万大山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凶险,
这趟魔窟之行,可说是危机四伏,贵客既从远方来,穆府自然想保卫贵客周全,
所以我特来此处告知贵客,魔窟之行有穆府便足够了,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妖族察
觉,若信的过穆府,也大可不必亲赴虎穴,一有什么重要线索,穆府必定毫无隐
瞒,告知贵客。」
周宁认真听完,真个是受宠若惊道:「先生所说,我们全都知晓,只是魔海
之外对妖族的了解极为匮乏,只停步在道听途说的地步,确也知妖族实力已到骇
人听闻的地步,所以我们这些人此次不畏艰险,渡过魔海来到妖界,为的只是亲
眼目睹妖族之秘,倘若畏惧生死,便也不会来到妖界了。」
孙桂摇头皱眉道:「眼下战事逼近,迫
在眉睫,贵客急切之心,我自也体谅,
只是前途太过凶险,还是不要以身犯险,比较妥当。」
周宁神色恭敬无比道:「先生好意,让人倍感亲切,只是甲州不畏惧生死,
定州也未必怕了,我们几人远渡而来,身负魔海之外万民厚望,为的就是把妖族
的信息,准确无误的带回去,即使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孙桂瞧着他目光道:「贵客真的决定了吗?」
周宁毫无犹豫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决定了。」
孙桂一瞬间叹气不止道:「既然如此,我便也告退了。」
他说着缓缓退入黑暗之中,黑暗之处,亭亭玉立着一名绝色少女,正是柳若
萱。
孙桂走上前摇头道:「任凭怎么说,还是一意孤行。」
柳若萱转过娇躯,看了他一眼道:「这也难怪了,只是今夜你辛苦了。」
她说着看向惨淡夜空,轻移娇躯消失在夜色里,一阵风掠过,这里也好像从
未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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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襄大浪淘沙
一大早的穆府,便笼罩在一派乌云之下,寒冷之时,了几分冷清,似有
一场大雪正在积蓄力量之中。
瑾月从房间走下来之时,只见小楼下,南宫仙儿与周宁站在一起,不见平日
言笑,只有一派肃穆……
轩辕文身披铁甲戎装,脸蒙黑巾,目光之中尽是坚毅,冷风轻轻拂来,刮在
人身上痛彻肌肤,犹如刀割,她美眸往高墙之外看去,只见十几面康字旗帜迎风
招展,于寒风凛冽中,猎猎作响,分外鲜明。
瑾月轻移娇躯来到轩辕文面前,美目如水瞧着他脸道:「我们看惯了风花雪
月,亦看多了欢聚别离,这次来妖界既有此时,也是早已知悉的了,我与周宁,
仙儿小姐前去十万大山,你带领这两百人去往水国江都城,一路之上风雨劳顿,
颇多艰难,你更要处处小心提防才是。」
轩辕文迎着她目光道:「瑾月姐放心,只是十万大山凶险无比,别离之前,
唯愿我们四人亦都能平安回到定州。」
瑾月点头一笑道:「你说的对,我们四个人一块儿来的,自然要一块儿回去。」
轩辕文又看向周宁,周宁步步走来,笑说道:「等回了定州,还陪你再喝三
大碗的酒。」
轩辕文含笑说道:「好啊,只不过酒钱可是你出。」
周宁满是豪爽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旁边南宫仙儿笑嗔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吃不饱才认识几天,
就连他的脾性也沾了几分……」
两人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再言谈一会儿,终于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打开院门之时,门外两百名定州兵严阵以待,轩辕文按剑走上去,临走之时,三
人都跟了上来一直送到府门外,街上十分冷清,空无一人,轩辕文骑上马,在马
上抱拳笑道:「所谓送人千里,终须一别,保重了。」
说着扬鞭一挥,冷风凛冽之中,两百多人一路而行,很快消失在长街,瑾月
轻叹一声,转过娇躯慢慢往回走,周宁,南宫仙儿跟在身后,谈起孙桂挽留话语
时,瑾月摇头道:「蝼蚁尚且偷生,谁人不知生命可贵呢?」
南宫仙儿在旁嫣然笑道:「仙儿独自一人也过的久了,流浪天涯也并没有什
么值得牵挂的,能与诸君一道经历快活人生,不旺世上一场了。」
周宁拍手称快,笑说道:「所以说啊,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想太多也没用。」
少了一个人后,毕竟有些热闹不起来,三人聊着聊着回到住的小院,天也太
冷,更不犯困,便搬来火盆,一边取暖,一边煮酒,闲坐着时候又聊起了十万大
山。
据有限的传说来讲,十万大山是妖魔们的天堂,各种奇异妖族有八十一部,
战将二十四员,每员战将力大无穷,皆是法力高深的妖怪,听命于妖神,妖神是
众妖之首,常年住在传说中的妖族圣地,万魔城。
世人传说云雾缭绕之中,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数之不尽,常年不散的云雾
飘来飘去,群山云雾飘荡不绝,万魔之城便在层层云雾深处,远远望去之时,但
见城墙之上,一面面妖旗随风狂舞,十万妖兵身披铁甲忠诚无比的守护在城墙之
上,奇峰怪石之间,无数蝠妖在云雾里展翅高飞,盘旋在城池之上。
城池既在群山之中,又是高耸巍峨,其城池险峻,便连飞鸟也实在难以飞跃
过去,更别说万魔城屹立在群山之巅,不知天地间过了多少岁月而不倒,况妖族
在此长久岁月,苦心经营,此城之雄伟壮观,号称为天下之最,城池内一座座辉
煌宫殿,连绵不绝,高耸在云雾之中,千余座登峰造极的宫殿,令人身如蝼蚁,
妖神所居的九重魔殿,便在最高峰上。
时至今日,万魔城至今已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更是妖族不容亵渎的圣地,
世人更说,万魔城中,群魔乱舞,那却是一点也不假了。
提到万魔城为天下之最时,令人不禁遥想,群山之中,那神秘如鬼魅般的妖
族圣城,究竟是何等壮观?以至于达到了天下之最,便连九重天也拼却不过。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因为至今为止,这座城也只存在于甲州记载,口口相传
之中,九重天数百年来屡次派遣悍不畏死,武艺高强的甲州武士,毫不犹豫的投
入到十万大山中,却没想到这些徒手搏虎,下水擒龙的武士们,一到了十万大山,
便一去不回,如石沉大海。
九重天自然不甘心如此,便也处处搜集妖族之秘,但所获甚少,这无疑令人
感到很害怕,每每安寝之时,便遥想到那群山黑暗之处,时时刻刻有一双眼睛在
盯着自己,伺机反扑,九重天把此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数百年来都不得安息,
直到近些年,才终于得到了妖族将要再次征伐九重天的消息,消息一出,真如大
难临头一般,从妖界各地调兵遣将,时刻准备应付妖族。
一番话说完,酒也煮的更好了,酒香飘在空气里,寒意凛冽,满是素杀,南
宫仙儿拿来杯子倒了三杯酒,三个人就捧着酒杯喝起酒来,直到东方一道霞光隐
隐刺破苍穹,一轮火红微露一角,头顶乌云笼罩,霞光笔直照射下来,犹如火红
玉柱一般,瑾月站起娇躯,
美目看着群山之巅道:「真是好景色……」
风声呼啸,天地间隐有奔雷之威,群山之顶,乌云压顶,那轮火红处在乌云
之上,一道霞光照射下来,群山之上被霞光一照,万般云雾缭绕,看去犹如仙境,
一只雄鹰展翅高飞,掠过霞光,天地中似自有声音在轻轻梵唱着,歌声苍凉久远,
听来令人回味无穷,幽幽世间,自有一股浩然之气,凛然劲凉,虽世道荒凉,但
这天地正气如此,普天之下谁能与之相比?
三人皆为之起身,看着那乌云压顶中的一道霞光,霞光似挣扎,似猖狂,似
不可一世,隐隐一声狂风呼啸,乌云退避,一轮火红太阳展现眼前,久违的阳光
明媚照射下来,天下大白!
群山笼罩在一片火红霞光,雄鹰展翅高飞,天上乌云被阳光一照,化作万马
奔腾,风夹杂着天地之威,万马呼啸着践踏而过,扑向远方,一阵阵狂声马嘶响
在耳边,此时无声胜有声,金戈铁马之争,寒气之凛冽,一时历历在目,更在人
心。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
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却是南宫仙儿瞧着这般壮丽景色,一时娇女亦为之激荡,红唇轻品一口酒香,
迎着群山巍峨,霞光耀眼,忍不住便用了琵琶行最激昂一段,为之诵了出来。
周宁把酒一饮而尽,笑说道:「倘若馆主身在此处,眼见我们几人如此这般,
想必也是为之欢喜的!」
南宫仙儿点头笑道:「是呢,人都会成长的。」
瑾月久久未语,如此乱世,更能见人心,古道,劲凉……
*……*……*……*……*……*
*……*……*……*……*……*
雄关漫漫,一条大江奔腾着流向远方,江边荒无人烟,江面上银光乱洒,一
颗一颗珍珠般的水花在江面上沉浮,一排大雁对对飞在江面,头顶高山仰止!
这里是定州最偏远的所在,远离大城繁华,江边停靠着几艘小船,船上空无
一人,江岸边上两名老叟正在煮酒,酒香随风一股股飘了过来,他骑在马上停了
下来,抬头看了看无数高山,阳光刺眼照在脸上,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昨日一切不可留,乱我心者愁更愁,一路之上离定州越来越远,他从马背上
跳了下来,一步一步牵着马来到江边,两名本不相识的老者,此时此刻谈笑风生,
对着江水煮酒,一人是樵夫,一人是渔夫,彼此之间相见恨晚,笑坐着共同煮着
浊酒。
这壶浊酒在火烧中翻腾沉浮,酒香浓郁拂在脸面,想赵雨身在定州城中什么
样的美酒,琼浆玉液没有喝过?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为了一
壶浊酒喜相逢的样子,闻着那酒香,也生出想有喝上几口的欲望。
两名老者说说笑笑中,也注意到身后这年轻人,笑声说道:「年轻人,也来
喝上一杯怎么样?」
赵雨爽朗一笑,点头道:「好!」
毫不犹豫的坐了起来,甚至拿起木柴添入火中,目光瞧着银光万道的大江,
一排排飞在群山之中的大雁,颇有感慨的笑说道:「老人家住在这仙境,与世无
争,不知羡煞多少人了……」
两名老者闻言一笑道:「凡事新鲜之后,便觉得枯燥了。」
赵雨也为之一笑,语气苦涩道:「是啊。」
老者笑道:「老汉这么多年,住在这江边,有时风和日丽,有时风雪交加,
茫茫雪国,不见丝毫人烟,那都是习惯了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赵雨随他目光看去,忍不住摇头笑道:「此处茫茫雪国,天地一片素杀,这
荒凉所在,白茫茫一片,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自是经历风霜无数了。」
谈着话时,酒煮的好了,三人对坐着各饮了几口,赵雨满是赞叹,目中含着
笑容道:「真是平生难以喝到的好酒啊,人世沉浮,沧海桑田,万年轮回,看不
破的终究是我自己啊……」
三人喝酒之时,一名小孩儿蹦蹦跳跳拿着根树枝儿跑了过来,长得虎头虎脑,
一边跑,一边唱着,歌声清脆好听,赵雨拍手赞道:「真是好风光啊!」
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过来,赵雨摸摸他脑袋笑道:「说来我饮了老人家的酒,
也没什么值得回报的,所幸身边还有一块儿玉佩,便赠与这孩子好了。」
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儿玉佩,笑着塞进小孩的怀里,小孩得了玉佩,开心
的不得了,老者急忙道:「这玉佩宝贵的很,老汉与孙儿穷苦人家,可配不上这
么好的玉,这可使不得!」
赵雨摇头笑道:「身外之物,我们又何必把它看的这么重?」
说着仰头豪爽一笑,似笑尽胸中之气,又饮了一杯,刚想要告辞之时,一名
面蒙轻纱,穿一袭黄衣襦裙的绝色美女,轻轻踏着鹅卵石步步走来,入目看去真
是仙女一般,她玉手中还牵着一个男孩儿,正是欧阳霓和冉儿。
欧阳霓任由冉儿跟樵夫的孙儿在一边堆石头玩,她轻移娇躯漫步走来,美女
幽香随风拂来,美的清丽脱俗,高贵无比。
赵雨一时神情复杂,落寞说道:「这里风大,姑姑玉体关紧,怎么竟来这里?」
她轻拢衣裙慢慢坐下来,美眸看着江边景色道:「有时候,人流浪天涯未必
就是一种苦,你在定州也未尝幸福……」
赵雨一怔,缓缓道:「听说姑姑要还权给袁家?」
欧阳霓道:「我确有这种想法。」
赵雨皱了皱眉,随她目光看去道:「只是袁小蝶却不是可以托付的人了。」
欧阳霓轻轻点点头,沉默片刻道:「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赵雨用手紧了紧包裹,露出笑容道:「呆在昌郡不失荣华富贵是好,可我赵
雨大好男儿,还是不愿浪费大好青春,还是走遍天下的过瘾。」
欧阳霓美丽起身,玉手一招冉儿道:「祝你幸福。」
冉儿跑来她身边,扑进她怀里撒娇,赵雨点头笑道:「好!」
他说着起身叹了一声,看了看冉儿笑道:「好个孩子,咱们定州好几
代人的
打拼,你可要好好爱惜啊!」
冉儿笑着点点头,赵雨看在眼里,露出欣慰笑容,转身背着包裹,牵着马走
在江边步步远去,江水中银光万道,映着他身影,听的他头也不回的唱道:「滚
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高山巍峨,大江中水如万马奔腾,夹杂着风流声激流而去,一道道霞光铺在
江面上,珍珠万千,一排大雁高鸣着飞掠过去,他背影也渐渐模糊,渐渐看不清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