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菜每天都会带萧雨去吃一些好吃的东西，比如八里小区的牙牙饭，成都饭店背后的甜不辣，还有书院街的三哥田螺。

其实这些萧雨都吃过，但她喜欢看蔡菜兴致勃勃介绍菜品的样子，和她喂自己食物时一脸期待的样子。

年后第一天上班，蔡菜是被萧雨生拉硬拽起来的。

“乖，快点，要迟到了。”她一边给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穿衣服，一边好声好气地哐哄她道，“今天有早会，要点名，迟到会被扣KPI的哦~~~”

“要穿O家那件白色衬衫！”蔡菜企图故意拖延下床时间。

“是这件。”萧雨把领标拽到她眼前晃了晃。

“……要配MC的黑色小A裙！”

“已经拿出来了。”

“不要扎马尾！给我盘个丸子头！”

“好好好，你说了算。”

“早饭吃什么！”

“在桌上，三明治和你喜欢的太阳蛋。”

“……”好吧，还是乖乖起床吧，蔡菜认命地叹了口气。

来到公司，时间还很早，萧雨停车去了，蔡菜自己先上楼。开门，开灯，熟悉的市场部，熟悉的办公位，可对面那个熟悉的杨晓晓却不在了，另一头飞扬跋扈的刘双双也不在了，就连李部长……诶？蔡菜的目光扫过部长办公室……

那是什么？晃啊晃的？

她奇怪地走过去。

……卧槽卧槽卧槽！妈妈！妈妈救我！我要回家！蔡菜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然后就空了，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扑面而来，她一下子坐到地上，下意识就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雨刚出电梯就听到蔡菜的惨叫声了，她一路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尖叫不已的蔡菜。

“怎么了？”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卧槽。”

眼前是一双胖胖的小腿，在惨白的灯光下左摇右摆。

萧雨迅速放开蔡菜，冲上去就抱住那双晃荡的双腿，然后对蔡菜大吼道：“去叫人！打120！”

蔡菜还沉浸在惊恐的情绪中，并没有反应过来。

“快点！叫人！”萧雨声音都变了。

“哦哦，好好，”蔡菜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歪歪斜斜地跑到走廊里，“救，救命，救命，救命啊！”

很快就有人跟着进来了，同事，领导，男的，女的，保安，大家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边尖叫着一边帮萧雨把李部长放到地上。

萧雨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即叫来一个力壮的保安：“你，快过来，给他做一下心肺复苏。”

“啥玩意儿？”保安一脸懵逼。

“摁他胸口啊！”

保安唯唯诺诺地走过去：“胸口在哪儿？”

“……”萧雨听了想打人。

“我来！”另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迅速上前，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按压。

萧雨见状，深吸一口气，准备进行人工呼吸。

“等等！”蔡菜忽然叫住她。

萧雨还没抬头就看到一根粗粗的吸管递进来。

能吸珍珠和芋圆的那种。

“用，用这个……”蔡菜知道这时候还讲究这些很不合适，但……她确实是个自私的人。

“我来！”先前那保安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萧雨要干嘛了，于是立即站出来毛遂自荐道，“萧主管，这个我会！我们入职的时候培训过！”他似乎觉得终于有能用上自己的地方了，当即跪到地上嘴巴就凑了过去。

“捏住鼻子。”萧雨提醒他道。

保安立即捏住自己的鼻子。

“……”萧雨觉得这人培训的时候肯定是开小差去了。

又一个人上前，帮忙捏住李部长的鼻子。

“打120了吗？”萧雨问。

“打了打了。”好几个人回答。

“还有气，应该没吊多久，也可能……”萧雨皱着眉头，似乎在怀疑什么。

但她并没有思忖很久，而是转头对另一名保安说：“去调监控，查来访记录，看看李部长是几点钟到公司的，中途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然后又开始安排其他围观群众，“你，去通知总经办王主任；你，打电话给贺老师；你，请肖经理过来一趟。”

很快周围的人便被支走得差不多了，然后她转向蔡菜：“等下如果有人问你，我们的事，可以说。”

“什么事？”蔡菜问。此时她已经从巨大的惊骇中缓过来了，又看着萧雨冷静地将事情一件一件安排下去，秩序分明，井井有条，不由好生佩服。

“我们的事，”萧雨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住在一起的事。”

蔡菜明显看到地上那两个正在抢救李部长的人同时顿了顿。

“他还有气，颈脖勒痕不算深，应该就是你开门那会儿才吊上去的。”她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地上的三个人，都能听得到。

“如果一心求死，20天长假，随便哪天来都能死硬了，却偏偏选在今天，早会前，全公司人都必须在的时候。”说到这里，她笑了笑，语气显得有些讽刺，“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用这种手段来讨价还价，也是可悲。”

蔡菜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过也不需要懂。她趁萧雨说话的时候偷偷绕过其他人，溜进了部长办公室，然后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开始摄像。

刚才萧雨给她使了个眼神。

“不管他有没有想法，有什么想法，都和我们无关。你去看看他带走了什么，抹掉了什么，然后记录下来，以防万一。”

这是她解读出来的那个眼神的意思。

事实证明，她解读得很对。

蔡菜记性很好，这是她的优势。所以她记得进门右手边的待客区里，有一个茶几，茶几上常年放着一个小茶壶，很小，很旧，但是李部长很喜欢。

而现在，茶壶不见了。

然后她又转向李部长的办公桌。

电脑，键盘，鼠标，鼠标垫，水晶笔筒，公司颁的优秀干部奖杯……等等，蔡菜顿了顿，应该还有一个牛皮笔记本才对啊？她记得那个笔记本的封面，很特别，是用整张牛皮磨出来的，中间有一个做旧的水牛图案。

蔡菜很喜欢牛，哦不，应该是很喜欢牛肉，煎的炸的烤的烧的炖的，牛排牛柳牛杂牛滑，还有雪花肥牛……好吧扯远了，总之她很喜欢牛，所以每次来都会多看两眼那个带牛的笔记本，然后思考水牛的肉应该怎么做才会比较好吃。

可是现在，它也不见了。

会不会放到抽屉里去了？蔡菜心想，然后拉了拉抽屉的把手。

锁着的。

书桌后面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放着些关于市场营销方面的书和杂志。柜门和把手处有一层厚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