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摔了下去。
这鬼啸却不是一鼓作气就歇菜,而是连绵不断的从山中呼啸而来,像是积年经月的厉鬼争先恐后的从九泉之下,一个个满怀冤屈的发出哀嚎。
张灵骨眼前生出一片火红色的景象,眼前一座岩浆翻滚的黑色大山,无数来不及逃的人被汹涌而下的岩浆融化,剑光和火花融合成一片,空气中除了血的味道别的什么都闻不到了,哀嚎声像锥子一样刺入人的耳朵里……
那是冤魂来索命了……
风庾楼看张灵骨突然脸色变得很苍白,眼睛一翻人就往下倒,他忙伸手揽住了张灵骨:“你怎么了?”
张灵骨这个时候精神有些恍惚,他分不清自己是于远舟还是张灵骨,只觉得自己在魔魇山上身负重伤四面楚歌,他勉强睁开眼睛正看到风庾楼的脸,他伸出一只手触碰了一下自己思念多年却不得而见的这个人:“呆子……”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一声呆子把风庾楼也叫得愣了一下,这久违的称呼就像经年的陈酒,一拍开泥封就有醉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庾楼一把抱紧张灵骨,手一挥将险险要坠地的五柄剑抓在手中,随手往袖中一放,身外上百柄元神剑破啸而出打向一处山峰下的断崖,山石被剑气扫得纷乱下落,几乎将那个山峰快削平了,那渗人的鬼啸才停了下来。
鬼啸停了那些修士也有了用武之地,一个个亮起法宝开始巡山,大有将这藏头露尾的妖邪给抓出来杀之后快的架势。
风庾楼才不关心这妖邪抓不抓得到,他抱着晕过去的张灵骨回到县城里,直接敲开客栈的门开了一间上房。
县城里的百姓因为刚才的山摇地动惶惶不安,家家都亮着烛火,百姓们都在各家院中设了简陋的祭台,焚香杀鸡跪地祝祷,祈求山神息怒不要降祸人间。
城内城外,这个夜晚都被搅动得不安宁。
香烛的气味从外面飘进来,风庾楼看着床上安睡的张灵骨,内心是百味陈杂,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张灵骨的手。
这手因为长年握剑,在掌心有一层薄茧,大概是多年住在困龙渊不见阳光,皮肤有些苍白,青色的血脉就在薄薄的皮肤下面。
风庾楼的手指环住了张灵骨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正好搭在张灵骨的脉门上,手指下能感觉到轻微的跳动,那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据。
得知于远舟是入魔被万仙宗斩杀在魔魇山,他不是没暴怒的想要杀上万仙宗去给于远舟报仇,可师父兵解星辰海,同门中只剩胜北这个还在喷这鼻涕泡的小孩,千山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做一个深明大义稳重有担当的掌教。
再多的不甘,不满和不舍,都不得不压在千山的白雪之下,化作星辰海上一缕夹着寂寞的风。
张灵骨翻了个身,另一只手转过来盖在了风庾楼的手指上,他大约是摸到了风庾楼的手指,昏睡中无意识的握住。
风庾楼不由的心生出一丝触动,故人虽死犹生,他那些年不曾珍惜的,他年少时不懂的,全都清晰的躺在他眼前,上天总算是给了他一次和这个人从头来过的机会。
错了
张灵骨做了一整晚颠三倒四的梦,被梦中反复的血腥味折磨醒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他睁眼看到风庾楼坐在窗边,刚刚还在惊慌的心就平稳了下来。
风庾楼一只手靠在窗栏上,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一颗花树云游外物,晨光照在他身上,让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柔和了许多。
这么赏心悦目的场景足以让张灵骨厚颜无耻的装睡偷瞄上一整天,可昨晚的昏睡中于远舟些许记忆闪过,让他只能从床上一跃而起:“师伯,昨晚我昏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你昏了以后我就带你下山了,后来发生什么我不知道。”风庾楼说看张灵骨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从窗口直接御剑飞了出去,他忙跟上去:“你去哪里?”
“去印证一件事,看我昨晚是不是想错了。”张灵骨飞往城外山神庙的方向。
于远舟的记忆对他而言是不能自主的前尘旧梦,想起什么,什么时候想起来半点不由他来决定,昨晚昏睡中想起来的事就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全然顾不上多看风庾楼两眼,就赶紧来印证一下自己的对错了。
山神庙的大门紧闭着,这让张灵骨觉得不对劲,在他和无咎子四处流浪的日子里,这种有天摇地动的异象,正是神棍们出来招摇撞骗的好时机,为什么山神庙的神婆没趁机出来妖言惑众呢?
直接从墙头跃进山神庙,放在大殿前的轿子红得很扎眼,张灵骨本来想直接往后跑,却被轿子上的一些东西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去蹲下一看,看到轿子底部有些许看起来还很新鲜的泥沙。
昨天下午他偷偷进来的时候认真看过轿子,他可以很肯定那个时候轿子下面根本没有这些泥沙。
不对劲。
张灵骨想了一下,走进大殿随手拿了一盏长明灯才转去后院,后院一个人都没有,神婆,壮汉还有青儿都不见了踪影。
他对这风庾楼苦笑一下:“我错了,这个鬼道太精明了,我被他的连环局给骗了。”
风庾楼不太明白的一挑眉。
张灵骨说:“昨天白天我们看到的妖云是真的,那个鬼道一定是知道妖云会引来各路修士,所以他让神婆继续迎亲仪式。”
所有赶来的修士听闻此地祭山神的故事,都会猜到这个山神必是个妖邪,只要灭了这个妖邪不但能救出一个无辜的少女,解救一方愚昧的百姓,最重要的是能积下大功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山里跑,恨不得挖地三尺把这个妖邪给揪出来。
张灵骨一边往后面树林走一边说:“为了让所有闻讯而来的修士确信妖邪在山里,这个鬼道特地布了一个百足阵,布阵的目的是为了封住山中修士的气感,就不会有人察觉在阵法发动的时候,他已经把小鬼送到了山神庙,而我要是没料错的话,昨晚小鬼已经种进了青儿的体内。”
风庾楼心领神会的往大殿方向看了一眼,那顶接新娘子的轿子上有腾黄符,完全可以在他们满山去围堵神出鬼没的魑魅时,就把青儿送上山种了小鬼再送下山来。
剑修自来都是傲骨天成,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风骨,自然不屑去玩这种弯弯绕绕的小心眼,可不代表他们不懂。
这个鬼道昨晚很可能就混在那些修士中静观其变,最后以九幽玄冥阵引出鬼啸的人,山上那么大的变故谁还会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在山神庙呢?
树林里六个女孩的坟堆并排而立,张灵骨站在杂草最少土色最新的那一座前面:“那些魑魅应该也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他把长明灯放到那个坟堆上:“魑魅虽然是山中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