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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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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变化。烈烈的罡风里,连掺杂的灵机都是锋利的,仿佛一刀刀钉在背上,久而久之,倒也麻木了,并不觉得如何。

在上极殿外跪了太久,到最后神识都有些许恍惚——毕竟不是尽全功出关,仓促间凝聚气机的负荷此时到底开始反噬,连带着旧伤也时不时痛得厉害。但他始终保持着之前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不仅是主动认罚,同样是等着上极殿中的那一位能改变主意收回成命。

“看来,你仍是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终于,殿中还是传来秦墨白清淡的嗓音。

“弟子若有错,自甘领罚;但那张衍无辜,请师祖放他一条生路。”齐云天闻得那声音,终是睁开眼,沙哑着嗓子开口。

秦墨白听他如此回答,话语间也不曾有半点恼意,平静而微凉:“欲成大事者,岂可只心系一人一身?若你的眼睛被一个人就挡住了,那又该如何去看这四海天地?若你的心被一个人就装满了,那又该拿什么去装这无边大道?”

齐云天疲倦一笑:“弟子不知。一叶障目也好,画地为牢也罢,若此乃命中劫数,弟子……也认。”

上极殿内有衣袍拖曳的声响渐近,面目年轻的溟沧掌门执着拂尘终是出现在大殿门口。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他宽大的袖袍,上面织密星云的纹样暗显,在他的背后,是一片天悬星河,流光皎皎。

秦墨白垂眸,略带了些悲悯,注目着殿外的后辈,轻声发话:“起来吧。”

齐云天抬起头,后背与膝盖在这样的动作间有种伤筋动骨的疼,但他并顾不上这些,只知道眼前这人是唯一的希望。

“张衍必须要入四象斩神阵,此令,不可改,也不会改。”秦墨白对上他恳求的目光,缓缓开口,一字一字分明而清晰,“你且去吧,哪怕再跪,我也只会如此回答于你。”他仍是带着淡然如烟的笑意,“至于遴选入阵弟子之事,也依旧由你主持。”

“师祖……”

“留与你的时日不多了,你还要耽搁在此吗?”秦墨白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拂尘一掸,转身步入殿中。

“师祖!”齐云天想要起身,然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心绪消耗殆尽。一颗心仿佛忽然就不跳了,他茫然而不知所措地抬手按上胸口,痛得极近撕心裂肺的真的是那些缠绵不去的旧伤吗?

仿佛是有声音在告诫他,从今日起,你便是三代辈大弟子,长辈前不可失仪,平辈前不可失态,晚辈前不可失威。

仿佛还有声音在提醒着他,要致虚极而守静笃,曲则全而枉则正,一颗道心方可完满无缺。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些,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真是无望啊。那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可以成全他想要的一切,可以看着他与别人执手并肩,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赴死呢?

齐云天跪在原地,过去良久,终是以手撑地,艰难地起身。在跪得太久,罡风加身,手脚俱是麻木而僵硬的。体内灵机在这片荒寒间滞涩,哪怕只是重新尝试着运气都如同刀割。他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摇摇欲坠地沿着那高高的台阶步步往下走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也许是尚有余力,也许是经年累月的习惯。他终究还是得做回那个波澜不惊的三代辈大弟子,是了,是了,他当云淡风轻,他当宽宏端方,他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当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心不为所动。

一步再一步,上极殿前的台阶真是那样高,所以才会走得那样累,那样久。

——“正是,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那人模仿得极像,就连师兄的水法也临摹得一般无二……师兄可还无恙?”

——“师兄这话,便是折煞我张衍了。我自当护得师兄周全。”

一口压抑得太久的咸腥咳出,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台阶上,被那喉中血气呛得连连咳嗽,眼中竟然也被辣得一酸。

齐云天跪坐在长阶的一级上,他忽地觉得自己本不该如此束手无策,更不该放任自己灰心下去无能为力。他怔怔地注视着指尖的血色,几乎有些出神,最后又一点点收紧手指,紧握成拳。

“所以,你果然是去求秦墨白了是吗?”

一个声音自顶上传来,女人的问句清冷带笑却又暗含讽刺。

灵机波动开来的那一刻,齐云天便已知来者是谁。他抬手擦去唇边血迹,起身时依旧从容不迫,连行礼的样子亦是如常:“秦真人安好。”

“你去求他放过那张衍,是不是?”秦真人凛然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她一身水红仙裙翩然飞扬,步履从容而来,一派好整以暇。

齐云天开口时声音平静:“张师弟乃门中良才,弟子自然要向掌门师祖请示一番。”

秦玉嗤笑出声,以手掩唇:“原来如此。不曾想云天你如此爱才如命,区区一个弟子折损,竟也能叫你心痛如绞,气血难平。”

那话语不善,齐云天却依旧笑得端然,稳稳接下:“秦真人说笑了。”

“不错,不错,你这个三代辈大弟子,当得确实恰如其分。”秦玉的目光自他带血的袖袍上一扫而过,“你可知那张衍本可不必遭这一劫的?我有一徒儿心系于他,我虽与周崇举有隙,但只要他向我低个头,此事玉成,便也就尘埃落定。”

齐云天眉心微动,但仍是微笑:“云天愚昧。”

秦玉正眼将他打量了一番,笑得更深:“这本是好事,可惜偏偏多了一个你。若那张衍不肯与窈儿喜结连理,思来想去,也不想便宜了旁人,那便教他死了吧。也好让秦墨白的门人也尝尝,尝尝这等有口难言的苦楚与煎熬。他如今高高在上,我奈何不得,不过让你们这些小辈替他受着罢了。”她终于自齐云天眼中窥见了一丝变化,揪着这一点破绽轻轻地笑出声来,“你是好奇我如何能知道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呵,这世间诸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秦真人今日的教诲颇有些深奥。”齐云天压着胸口伤痛,只觉得口中还残留着血气,但也不曾露出半点失态,拱手微笑,“弟子自掌门师祖处领命,还有些许事宜需要着手处理,恐得先行一步。失礼之处,还请真人见谅。”

秦玉略微点了点头,自他身边走过,花纹绵密的裙摆曳过台阶:“是啊,毕竟时日无多了。不过还能见上一面聊诉衷肠,想来也是天意慈悲。”她与齐云天错身而过时,步子一顿,复又道,“你也许是在想,凭他身上带着你给的坐忘莲,你在给他些许法宝护身,未必不能全身而退,是吧。”

齐云天挺直了脊背,拢在袖中的手指收得更紧。

“可惜啊。”秦真人的声音放得低了些,也慢了些,带着绝妙的讽刺,“就在这几日,那张衍只当自己是必死之人,连挑六川四岛二十六名世家的真传弟子,好不威风。世家眼下自然不与他计较,但若他从阵中活着出来,可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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