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老祖所炼的真器,无怪乎……”齐云天收敛心神,忽地一笑,“可惜泰衡老祖早已飞升多年,留在此地的不过是当年的魔身。千年故人一朝重逢,前辈可是要改投旧主了吗?”
真灵却摇了摇头:“我虽是他祭炼出的法宝,可于他而言已是物尽其用,于我而言自然再无瓜葛。”她终于露出一种近乎惆怅的迷惘,“真是奇怪,这些陈年往事我明明都还记得,那我忘记的究竟是什么呢?”
齐云天并没有更多的心神去注意她的感慨,张衍临走前布下的禁制实在太过棘手,眼下他根本无法破解。在这瑶阴小界之中,坐忘莲的感应亦被压制,他更无从感知张衍此刻的安危。
法宝真灵仍是出神地看着外面:“夫君当初替我取的名字,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
一百三十四
云窗之外电闪雷鸣乌云压顶,一派天昏地暗的妖异之象。齐云天抬手按上面前那道无形的禁制,试着发力想要撞破,那点勉强聚集起来的力道却被猝不及防悉数奉还,撞得他退后一步。
“他留你在这里,当然是为你好。”窗前的真灵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现在的你,就算出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齐云天一试不成,便不再做无用功。他祭出秋水笛,转而试探起禁制中法力流转的薄弱之处。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你那个师弟还真的不需要你出手相助。”真灵梳理着长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齐云天转头望着她,隐约觉得她的话意有所指:“你知道了什么?”
女童轻巧地来到他的面前:“你让我跟着他,如果他想起来了,就唤出你的影子告诉他真相。可惜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跟着他的这几个月,我倒是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仰起头,似乎很满意齐云天此刻疑惑的目光:“他除了你们玄门正道的功法之外,仿佛还修习了其他的秘术。”
齐云天笑了笑,闻得此言不以为意:“溟沧从不禁弟子修习门派以外的功法,张师弟于别处自有机缘,那是好事。”
“那如果是那魔相之法呢?”真灵忽地挑眉一笑。
齐云天推演禁制的手指一顿,随即他不动声色地掩去了自己这点小动作,目光里不起波澜,唇角的一点笑意恰到好处:“哦?”
“我虽大半时候都睡着,但是你那师弟的气机我倒也觉察出一些端倪。”真灵自他身边走过,打量起那一片禁制,“那不是你们玄门道统该有的气机,他纵使藏得极深,却瞒不过我这等本就出身魔穴之地的真器。”她曲起手指敲打了几处,“你们当初被困‘花水月’时,我便仔细分辨过你二人的修为,那时,那张衍身负大气运,也不过是初入玄光,而如今,已是今非昔比,恐怕没有哪一个修真问道之人精进能如他一般神速。”
“张师弟的为人,我心中有数。”齐云天闭了闭眼,轻笑一声,“真是有劳前辈费心了。”
女童偏着头,瞧着他:“我已是提醒过你了,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虽不知那究竟是何等的魔相之法,却也依稀能觉察到其间阴戾。你便不怕,有朝一日……”
“我这位师弟,”齐云天淡淡开口,截断了她的话语,“他自下院入门,一步步修行自如今,从未有半点对不住溟沧之处,反倒是门中屡屡有人暗害于他。他如何修行,又修炼何法,都有他自己的分寸,我断不会以此疑他。今日之言,还望前辈再勿提起。”
“……”女童眨了眨眼,“听你这么说,倒显得我像个挑拨离间的大恶人。”她倒也未曾多么介怀,挥手间素白的梨花自红袖中飞出,转眼便化开了那无形的禁制,“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就走吧,你帮你那好师弟去。”
齐云天略有些意外:“多谢前……”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真是受不了你一提起你师弟就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
“……”
张衍得了瑶阴金印,趁着泰衡老祖与应、章二人缠斗时自殿中脱身而出——应成霖与章伯彦虽之前斗得不可开交,但眼见岳御极被泰衡老祖夺舍,哪里还不知眼下情势?若不能就地斩杀了这万年魔头,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处。
眼下局面大乱,人人都视那金印是烫手山芋,若是得了,免不了被那泰衡老祖盯上,而张衍却正巴不得以此物来个请君入瓮。
他一路飞遁而出,觉察到跟着章伯彦一并前来的徐公远紧追自己不放,索性直接出手,仗着自己力道身躯坚不可摧,一把将人打了个骨折筋裂。眼见那徐公远重伤之下还有一息尚存,他自然不会放虎归山,当下便要再补上一击,却见一滴清水自对方额间一贯而过,便断了他最后生机。
张衍转头向下看去,但见齐云天扶着山下石碑微微喘息,显然是气机未曾恢复便急急赶来,此刻见他无恙,才稍微背靠着石碑,露出些力不从心的倦怠。
“大师兄。”张衍来到他的面前,稳稳扶住了他。
齐云天额间尽是薄汗,但看向他时目光却仍是柔和的:“你没事就好,下次别这么乱来了。有大师兄在,还不需要你以身犯险。”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衍一把将他揽起,往别处飞遁而去,“泰衡老祖魔身现世,料理起来得废些功夫。”
齐云天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然而眼下身体乏力,也只能由着张衍摆布。自从遇着张衍,体统二字便屡屡不知所踪,真是叫他无可奈何。
张衍抱着齐云天一路来到瑶阴派的炼器塔阁,放出九摄伏魔简的魔藏高阁入得其中,腾至第四层,运转了全部禁阵后,方才把人放下:“此处有大阵护持,当可保一时无恙。”他拿捏着齐云天的手腕,只一握便知他气机仍不充盈,笑了笑,“大师兄素来稳重,怎地这次如此莽撞?”
齐云天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这处不知名的高阁,隐隐能觉察到一股森然的威严。但此刻并不是计较这些时候,他轻咳两声,按捺下不平的气血:“泰衡老祖既然出世……无论掌门师祖是如何交代与你的,此事都到此为止,别再逞强。这里由我来解决,我会寻一个机会送你出去。”
张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大师兄这话未免折煞我张衍了。”
似曾相识的句子在耳边响起,有那么一个瞬间真是叫人恍惚。齐云天静静地看着那双骄傲的眼睛,叹了口气,伸手将面前这个年轻人抱入怀中:“有我在,你不用那么拼命的。”
张衍脊背挺得笔直,最后终是回抱住了他:“好。我先前在殿中得了能操纵瑶阴山门大阵的金印,炼化此印后,便可开启阵门,彻底掌控此间小界。我与你炼化开此印便离去,你也好多一条退路。”
齐云天见他被说动,这才放下心来。此刻他虽修为被限,但当初重伤垂死之际与人斗法也不是没有过,不过是多耗费一些心神算计而已。泰衡老祖魔身出世,固然气势汹汹,